王黼笑道:“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李郎君快快收下。如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将明自当为君效劳。”
李浔思量了一下。
他缓缓开口:“蔡攸是个脾气霸道的人。对高俅,对梁师成,哪怕是对张商英,他都可以分润好处。”
“但如果地位比他卑下,哪怕是先前只差半步就可位列宰执的薛昂,或是对同宗兄弟,他也没有相让之心。”
“郎君的意思是……”
王黼陷入思索。
李浔看向窗外,外面不知何时,聚拢了灰色的云,飘落星星点点的雪粒,在寒风中飘荡飞舞。
他轻声说:“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蔡攸因为你的身份,所以心存顾虑,不肯重用……但还有的人,是不怕的。”
王黼抬起眼睛。
“郎君说的是张相公?”
张商英在天宁节宴会上也分得了两船水漂石,论宠信,不在蔡攸之下。
李浔摇头。
“张商英自身难保,以后如何帮你?”
王黼坐在李浔对面,只觉得方才有那么一瞬,某个名字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捧着茶盏,等李浔说话。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李浔道:“我所说的,是蔡京蔡相公。”
李浔看着窗外的落雪。
“蔡相公身在两浙之地,远离庙堂,蔡直学士身体抱恙,不便外出,这个冬天是京党的寒冬。度过寒冬,早晚会有春日降临,将明是谏臣,何不如谏言陛下,助蔡京复相?”
“只是不知,蔡相公才到杭州半年,京党在朝堂上盘根错节,令帝不喜。或许要等一年,两年,三年,才能等到时机,将明等得起么?”
他转回头,视线重新落在王黼身上。
盯着他。
缓慢说:“已经入冬,蔡攸身子恐怕会更不好,不知错过这次时机,你等得起么?”
电光石火间,王黼明白,一条通天大道,已经由李浔指明。
再看向这个年轻人,仍闲适地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杯饮茶,雾气氤氲,模糊了他俊逸的面容。
要对朝政如何清楚明了,才能为他指出这样一条通天大道。
王黼站起来,面色肃然,郑重行了一礼。
“蒙君指路,将明不胜受恩感激。他日若真有造化,将明谨记今日郎君之言,必当重报。”
李浔没有避让。
王黼起身后,又问他:“我知此法难得,为何君会指点给我?”
有这种法子在,何愁施行者不能成为蔡相公的心腹。
李浔为何不自己做?
李浔放下热茶,笑了一下,道:“我另有他法。”
他从来没打算一直当京党。
王黼离开,并交代晚间会让人送上重礼。
重新坐进自家马车里,他心头各种情绪涌动,畅怀之情裹挟着飘雪,一同飘舞在汴京的天空。
这雪下得好啊,是瑞雪。
他今年三十有一,自市井考中进士,正愁无升迁之路,终于要有了出头之路!
“官人这般高兴,可是事情做成了?”
小厮看得出王黼脸上压也压不下去的喜气,故意问他。
“是做成了。”
王黼收敛脸上的喜色,嘴角微翘,从荷包里拿出几锭银子,赏给他,“这钱你拿去,晚间派几个力夫,帮我运些东西。”
小厮一下子就笑眯了眼。
“小的置办一桌好酒好菜,让樊楼的人送来?”
王黼颔首:“可。”
冬日寒风凛冽,王黼去的时候,还觉得这风吹的浑身都冷。
现在回来,迎着外面飘来的雪粒,心里热气腾腾。
他伸出手,掌心中就落下几点冰凉的雪粒,细细小小,因蒙尘而有些发灰,落在手里没一会就融化了。
真好。
王黼在心里想着。
雪越下越大,一阵风来,落叶簌簌掉落,主仆踩着落叶回到自家宅子,王黼让小厮去和管家拿钱,让樊楼送来一桌酒席,在家里好好喜一喜。
又亲自到库房走了一趟,思忖着里面有什么东西是李浔能看入眼的。
如此倒腾出两口大箱宝贝,送往李宅。
一墙之隔。
何志听着隔壁热闹了一晚上,披着鹤氅烤着炉火,问仆从:“隔壁在折腾什么,怎么大晚上还不消停?”
仆从去外面探了探,转身披着一身落雪回来。
“阿郎,听着像是有喜事,他们还买了一桌樊楼的席面。”
何志站在房檐下,瞧着下人一身落雪,皱了皱眉,他一向喜洁:“把雪远远地抖下去,平白落了这么一身灰。”
仆从远远离着郎君,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抖着身上的落雪。
“阿郎,这回干净了。”
接着灯烛的光亮,何志仰头看着深色的天空,“这么晚了,王黼到底有什么喜事?”
他让仆从再次去看,好生查一查。
两个下人在外面瞧了一会,装作不经意问起熟识的王家下人,“你们郎君这是送什么东西?怎么用这般贵重的箱笼?”
“我们也不知,这些是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