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欲上书一封
了,等这批太湖石运到皇城,您就是运船第一大功臣。”
他们并不避着何观的面。
管事嗤笑一声:“难得过来一趟就有这么多麻烦。先前不是还有个年轻衙内,想让这帮贱民吃饱饭?使了多少钱了?”
衙役回忆着:“那是李郎君,算下来,能给我这处几百人吃食,这么些天算下来……得有近万贯了。”
管事笑了一声。
“这帮贵人真是闲的。忧心这个忧心那个,怎么不给我也发发善心?我好纳第四房小娘。”
衙役们哄笑成一团。
何观愣着神,听着他们说话,心里一阵阵发冷。
大雪落在他的头发上,衣服上,身子上,湿冷湿冷,一时都走不动步。
听了半晌,他怔怔问:“你们说的那给他们供吃食的年轻人,是谁?”
没想到这人还在听他们说话呢,管事把那些听人说话的流民轰走,自己左手提鞭,右手提棍,挨次巡查一遍。
省的这帮人一个个眼睛长到天上去,生了反骨,往后不好管控。
一个衙役回答说:
“倒是没说姓名,只知道是姓李,别人叫他李郎君。”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又有人提到:“瞧着倒年轻,生的极俊……衣裳,瞧着倒和官人的模样有些像。”
何观想了想,在自己头上四五寸的地方,比量了个高度。
“可是身量修长,肤白,相貌过人,耳垂上有一颗细痣?”
衙役们一乐:“谁看那么仔细,还知道他痣长在哪。俊倒是俊,我平生头一回瞧见相貌那么整齐的人。”
“官人同他认识?莫非你们是一个衙门里的?”
何观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只是愣愣看着那些灰扑扑,整个身体都融进泥水里的流民。
衙役们没有得话,心里腻歪,也不愿意再同这位京官说话,这汴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京官,当谁没见过大官么?
朱管事今日说了,他们是给朱家做事,这些石头是要运进皇城里的,那可是要进献给官家,给天底下最尊贵的贵人修园子,能是这么一个小京官比得了的?
何观失魂落魄,回到城里。
他六神无主,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李浔。
此时已经下衙,他去官署扑了个空,何观只好去李浔的宅子找他。
站在静美的门前,他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是脏污,半身的泥水,雪从天而落,泥水已经沾着衣裳冻上,瞧着冷冷脏脏的。
这般腌臜,怎么好意思拜访人家?
谷九坐在门房,他问:“这位官人,可是来找我们郎君的?”
何观支吾着。
门被一双手推开,李浔一只手抱着暖和的黑猫,对何观微微挑眉,却没有问缘由。
李浔看向谷九,道:“这是何相公的长子,姓何名观,字呈君,以后不必拦下。”
何观尴尬地低头,踩着一身泥水,进了李浔的宅子。
李浔请何观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他比何观高一些,袖口和衣身都有些长了。嗅着淡淡的草木香,何观逐渐冷静下来,静了心。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浔弟可知城外之事?”
李浔思忖了下:“呈君可是说那些流民?”
何观往前坐了坐,微倾身子:“正是!我猜那李郎君就是你。”
他迫不及待问:“浔弟,你可知我今日出城,见了何种惨状,那些流民竟然连锹镐都没有,硬生生用手攥着石头,把河冰敲碎。”
“有些人的手,我瞧着都发黑了,与其说是手指,不如说是一团烂肉,这般,这般……”
何观终于抓到一个同他有共鸣之人,倾吐心中惊骇之意。
他反反复复念着那发烂的指头,看着心里发酸,回忆起方才的见闻,脑子里翻江倒海般搅动。
说到后面,更是牢牢攥住李浔的手。
何观问:“李浔,我听了那些管事和衙役的话,才知你为他们日日供着吃食,已经花费数万。
李浔摇了摇头。
他道:“我能为他们做的,不过是微末事。不足其他人十一,所求不过问心无愧。”
何观忍不住问:“是谁?”
“原来不止你我,还有其他人查觉?”
李浔打量着何观期待的脸,对方正眼神专注地盯着他。
想了想,李浔问:“白日时我问呈君,不知现在呈君心意可变否?”
何观愣了下,才想起来:“自然是不变。”
李浔轻轻拂开何观的手。
遗憾道:“夜黑风雪大,路上积雪已过脚面,我差人,送呈君回家吧。”
“流民的事,我们等雪停了再谈。”
何观愣着神,看着李浔坐起来,以为是自己先前衣裳全是污雪和脏泥,惹了对方不满。
“李浔……”
他张了张口,犹豫了下,还是披着风雪离开了。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回到家中。
一回来就被下仆按着用餐,他们发觉大郎手上冰冷,寒气深重,脸上冻得通红,下仆们连忙搬来炭盆,和暖炉一并用上,给自家郎君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