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李浔问刘克:
“你可知何公有什么别院,或是有什么庄子?”
刘克只是门客,并不具体了解何家的产业,倒是一旁的宗管事瞧出李浔权重,被相公倚派。
他躬了躬身,道:“相公城内还有两处宅子,城外也有些别院和庄子。”
“城内的宅子一个被姑爷住着,另一个租了出去,城外的庄子种着地,只有几个下仆,倒没有什么人。只是庄子住处简陋,小人想着,难免会委屈了郎君。”
“去城外庄子。”
李浔说:“请管事带路。”
如今月上中天,这么奔波一场,到城外天都快要亮了,明日还要为嘉王殿下讲书,不知怎么能凑出时间。
他闭了闭眼睛,有些困倦,心里却一刻也不停地想着事情。
天色很黑,月光照不透这场冬大雪,只看得到雪粒在风中飘舞盘旋,他拂下身上的落雪,坐进马车,看着宗管事指使着衙役,把这些流民驱赶。
这些人也都没得睡。
坐在马车里,李浔问。
“刘克,你有没有觉得不对?”
刘克放下车帘,听到李浔的问话,心里愣了一下,他想了一遍,没想出有哪不对,难道是这些流民人数不对?
他问:“李郎君,你是指……”
李浔睁开眼睛,他仔细思索了一圈,越想越蹊跷。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宗管事就在马车外看管着衙役。
为防别人听见,他咬字很轻:“按照我的设想,我们如此急着赶过去,能剩下几个活着的人都算不错……但实际上,直到我们离开县衙,带走这些流民,已经半个时辰过去。”
“这么长的时间,难道朱家没有反应过来,为何迟迟不见动作?”
刘克脸色也凝重起来。
刘克:“按照您说的,他们指使流民做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本就没想着他们能活下来。”
李浔颔首。
刘克思索起来。
他想了想:“朱家就不担心我们从这些流民口中得到实证,让相公弹劾他朱家?”
李浔已经知道。
城外流民杀人暴起,如今所知掺和进来的就有几家,朱家,童贯,何志……一个也逃不过。光是何执中一人,是无法扳倒这么多宠臣的。
自己的那封信应该已经被人送到蔡府,放到蔡攸的桌案前。
如果他没有睡下,恐怕已经看到了那信。
李浔顿了顿。
蔡攸……
他怎么忘了,景灵宫主殿西北角倒塌,正是因为以次充好,所用木料陈旧被雪水泡烂,那些征来的流民又不如真正的匠人了解宫宇,所以才塌陷的。
而以次充好贪墨来的银两,一半进了各路京党官员的口袋,进了童贯、梁师成这样宠臣和宦官的口袋,一半进了朱家自己的腰包。
是啊,京党。
他应该把京党也一同算上。
朱家之所以为难,是因为童贯和蔡攸较劲,蔡童不睦,朱三郎夹在中间,进退两难,所以只能杀了朱管事赔罪,朱管事只能杀了三个流民顶罪。
如今,他们又用何观顶罪。
理顺了思路,李浔甚至不必问那些流民,就大概可以猜出这些人做的脉络,就算细节上有什么不同,但千变万化不离其宗。
只要想明白这些人要做什么,就可以很好推测了。
李浔思索的久了,见到刘克还在等他说话,抬眼道:“不急,我们把这些人审问一遍,先养在庄子里,这样出了事也能及时应对。”
刘克点点头。
奔波了一晚上,担惊受怕受了一天累,他没有李郎君年轻能熬,撑到现在已经眼皮睁不开了。
心里感叹着年轻人果然精神旺盛,还没感叹完,脑袋靠在轿厢的壁上,甚至都没沾枕头,就合眼眯着了。
为了让刘克和宗管事也知情,李浔还是要把这些流民当着他们的面审问一遍。
到了庄子上,已经是寅时正刻,再过一个时辰,就到去部堂办差的时间。
李浔没有心急,虽然再也无人替他在衙门点卯,无人为他代课,但缺勤一日也不算什么,无非是罚些俸禄,给皇三子讲书是在下午,只要那个时候他及时过去就行。
刘克睡眼惺忪爬起来,和宗管事把这些人安置在几间房里。
把这些人手脚捆住,又按照李浔的吩咐,找来粗麻布,用剪子剪出一个个布条,卷在一起,把这些暴民的嘴堵住,防止他们私下商议。
仆人把事情做完,天已经亮起来了。
雪也停了。
李浔先提审这二十八人,剩下的一百一十人后面再说。
他依次把这些人带进单独的室内,喝了一口苦涩的浓茶,看眼前跪着的人,对方闭眼低头一副不说话的模样。
“你是刘承辛?”
刘承辛穿着破布烂裳,连个鞋也没有,走了这么些路,脚上的茧子冻得通红发紫。
刘克和宗管事坐在两边,拼命往肚子里灌下浓茶,撑起眼皮。
他们眼袋耷拉着,看着这不吭声流民,见到人不说话,心里比李浔还气。这些暴民磨蹭不言,他们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