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朱蒙之准备上路
说在前头,朱勔重重吐出一口气。
他问:“脸还疼不疼?”
疼得很。
朱三郎摇头,不敢说话。
朱勔道:“就你犯下这么大的祸,有多少条命都不够抵的。能留下一条命在,实属难得,往后不可如此行事,但凡做事,总要在做之前思虑再三。知道了么?”
朱三郎点头。
朱勔看他这样,叹了口气。
他说:“到雷州之后,好生反思。那处炎热,多带些夏衫,可惜时间匆促,下面人没能采买到足够的醒骨纱,只做了几身,不可糟践了。”
没等三弟说什么,朱勔继续说:
“今晚除夕夜咱们兄弟守岁,第二日大年初一,我已为你择好吉时,午时一到,就送你出城,等衙门重新办事,人早就在道上了。任谁也无法发落你。”
朱三郎没想到,自己明日就要发配去雷州。
“那些看守我都打点过,不会为难你,到时候坐的还是我朱家的马车,我安排了木匠,给你把车厢改的大些,路上也能舒坦。”
说到这,朱勔顿了顿,各种心绪涌上心头。
他拍了拍朱蒙的臂膀。
“三郎,你别恨我。”
朱三郎沉默了很久。
半晌才说出一句:“……多谢大哥。”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朱勔背过身,看着窗外,没让朱三郎看他的脸,说:“你脸还肿着,让下面人给你从库里提些冰敷着,不然明日肿得更厉害。”
“是……”
朱蒙没有更多的话说,他还能说出什么?
该做的事,他大哥已经给他办妥,该周旋的关系,他大哥已经给他周旋,就连路上的安排,往后的安顿,也全都考虑清楚。他大哥这么风里来雪里去忙了多日,还能抽出时间为他考虑这些,朱蒙不是不知恩的人。
他如今是真知道错了。
眼泪在他眼睛里打转,朱蒙庆幸他大哥背对着他,没能瞧见。
最终,立着许久,收拾好心绪,朱三郎才吐出一句:
“弟弟知错了……”
没等朱勔言语,他用袖子擦了擦脸,转身离开了。
他们都知道,虽然说着是会仔细打点好,但汴京距离雷州,有三四千里远,马车走两个月都到不了雷州,再加上风物与苏州殊异,生病,甚至更糟的境遇,都是很容易的事。
而朱勔公务繁忙,他是放下手中为皇帝采买草木奇石的事务,一路急着赶来收拾烂摊子的,等处理完这些事,就要回到苏州继续做事。
自然也不会有空闲跑到雷州去见兄弟。
朱蒙惹了这样的事,让何执中的长子当他们的替罪羊,盯着他最严的就是何执中这个亲爹,必然不会给他四处乱跑的机会。
兄弟二人往后是否能见上一面,还是未知。
朱勔站定在原地,沉沉看着窗外。
他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也知道有这样的境遇,是因为谁。
若不是京党的官吏层层盘剥,若不是童贯那阉人要借着朱家的事洗掉自己身上的脏水,三郎断然不会如此。
他在心里记下这笔账。
在他身后,今日是除夕,爆竹声声声不断,毕剥作响,劈里啪啦点着,纵然隔着几道墙,隔着马路,也能听到外面大小孩子拿着爆竹点火戏耍的声音。
苏州同样有此习俗,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朱勔已经听了太多次。
他推开窗子,因为点燃爆竹的人太多,还能闻到空中淡淡的硝烟味。
除夕到了。
一门之隔,外面,朱蒙走下玉阶,也听到外面声声不断的爆竹声,鼻间嗅到硝石燃烧的味道。
下人见了他的脸,加上隐约听到书房里传来的斥责声,都低下了头。
这一看就是新鲜的伤。
小厮小心问:“三郎,要不要小的给你取冰来。”
“取来吧。”朱蒙叫住他,“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正刻。”
还有不到十二个时辰,他就要坐上押送去雷州的马车。朱蒙在心里想。
抬起眼看着府邸,树上已经系上红绸,廊下被擦得干干净净,就连鲤鱼池的水也都清澈了许多,想来是有人下去把里面堆积的脏污捞干净了。
到处都是过年的样子,热闹的很。
朱蒙抬腿,走到门外,看到许多匠人围着一辆马车,拿着尺子比划,手里还拿着许多做木工的器具,见到他,连连行礼。
一看就是他大哥请来的。
朱蒙看着马车,心情糟糕起来。
余光看到一旁的门口还有个抱着破碗的小乞丐,正闭着眼睛睡觉,过的比他还舒坦。朱蒙心里闷得很,随意踹了一脚,把人踹跑。
一只碗碎在地上,裂成几片,朱蒙没有把这种粗劣残破的碗放在心上,这东西放在他朱家,连看门的狗都不用这样粗劣的饭碗吃饭。
朱蒙转头看向一旁的下人。
他声音带着斥责:“都过年了,门口怎么还有要饭的?”
下人瞧了一眼那小叫花子,小心翼翼对三郎说:“能当要饭的都是没家的人,他们可不管过不过年,还想着过年大伙吃的都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