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番外之我的姐姐(1 / 2)

林苗不好说,她对那个既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姐姐,是什么感受?

十来岁时,她陪着母亲抱怨姐姐,为什么突然去了外地打工?为什么不把工资寄回来?为什么不给弟弟吸血?

继父疯狂地给那个继姐打电话,并且开着免提,意图让别人听听,他养了一个多么白眼狼的女儿。

“我是女儿,就已经够对得起你们的了。”

“如果我是儿子,你现在得上工地打工给我买房子,给我凑彩礼娶媳妇,给我带孙子,等你们活活累死以后,我为你们哭一场,我就是大孝子。”

“我不当孝女,我以当孝子的标准要求我自己,你们不给我买房,不给我出彩礼招赘婿,我只能自己在外面打工挣钱,你不愧疚吗?我要是儿子,你现在一定愧疚,愧疚你连房子都没给我买一套!”

每次都是那个姐姐先挂断电话,然后继父和母亲一起恨天恨地,恨怎么养了一个不知道回报亲人的白眼狼女儿。

林苗那时候想,是啊,为什么连亲人也不回报?

直到她多了一个弟弟当亲人。

母亲大着肚子时,她希望里面是一个妹妹,但看到母亲和继父的神色,她就知道不能期待是妹妹。

女孩的诞生,原来这么不被期待。

那她当初在母亲肚子里时,也是如此吗?

林苗不愿意细想下去,只是她越来越理解,那个其实根本没说过几句话的继姐,她甚至感觉,那个继姐越来越像她的姐姐,而妈妈,好像只成了弟弟的妈妈。

“你将来赚钱了,肯定要给你弟弟买房子的对吧?”妈妈想要装作轻描淡写随口一问,但窥探过来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她并不是随口一问。

如果她是儿子,如果她不是姐姐,而是哥哥?

妈妈现在一定筹谋怎么给她这个大儿子买房子吧?

她是姐姐。

她有原罪吗?

“我以后挣了钱,一定给妈妈养老!”林苗只能做出这样的保证。

妈妈养她,她养妈妈。

这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什么插进来一个弟弟,就全都变味了?为什么她连回报妈妈都不行,妈妈一定要让她回报弟弟?

她欠弟弟的吗?

林苗咽下心酸,压下杂思,努力攒住钱,并开始不断地思考,当初那个继姐是怎么顶住压力的?

也许不难。

只需要一点想象力,想象如果是一个男人,父母偏心弟弟,希望他去入赘,给弟弟换房子,男人会有多愤怒?

她需要的也许不是委屈,而是愤怒,就像当初那个质问继父的继姐一样。

如果我是个儿子。

你们还会这么压榨我吗?

林苗允许自己愤怒,并靠着这股愤怒之火,守住了她的钱袋子,无论弟弟交女朋友、结婚、生一胎二胎三胎,她都没有让弟弟吸到一滴血。

母亲带着两个孙女一个孙子,苍老得极快。

继父去世前,生了一场大病,弟弟弟媳却装作不知道一样,由着母亲带着三个孩子,照顾一个病人。

林苗再一次庆幸没有让弟弟吸到一滴血。

连母亲的劳累苦痛都无所谓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姐妹是不是被吸血?

直到母亲病倒。

她希望把母亲接来自己的城市治病,母亲却放心不下两个孙女和一个孙子上学放学还需要人接送,一日三餐还需要做,开家长会还需要人开。

弟弟弟媳只把最小的儿子接走了,仿佛两个女儿不是她们的孩子一样。

然后过了不久,又把大女儿接走了,因为家里需要人做家务,需要人帮他们照顾小儿子。

林苗一边照顾母亲,一边照顾二侄女。

她有时候想问问,母亲是否后悔过生弟弟?

榨干母亲的财产娶媳妇,榨干母亲的劳动力帮他带孩子,最后母亲病倒,他只想把母亲推给媳妇,或者姐妹,甚至是女儿。

最终照顾女人的,还是女人。

而照顾男人的,也是女人。

为什么要说养儿防老?男人明明连亲生孩子都不愿意照顾,更别说照顾难度更高的年迈父母了。

林苗觉得不公平,但她不允许自己委屈,她只想愤怒。

维持愤怒的状态,就像当初那个继姐一样,掷地有声地反问,直截了当地挂电话,而不是委屈地问,无力地哭。

委屈和无力都没有用,只有愤怒有用。

病床前。

林苗注视着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她终于能说出小时候故意回答错的那个答案,她不想要弟弟。

“如果你再问我一遍,我一定会回答说,我想要的是一个妹妹。”

她希望女孩子出生,她希望妹妹出生,她就是重女轻男,她为什么不能说出口?

男人重男轻女的罪行累累,她却连一个想要妹妹的念头都不能想,不能说,都必须违心说想要弟弟吗?

她就是想要妹妹。

她就是喜欢女孩子,她就是觉得,有一个妹妹,怎么样也会比有一个弟弟好。

林苗还是悲愤的,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母亲。

一个为了儿子,去试探女儿的工资,试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