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红唇微微张开,似乎要说什么。
“了。”靳西岳把嘴边的最后一个字吐出来,狐疑的目光落在应姜脸上,没话找话地多跟梁坷桐解释了句:“有事儿。”
靳西岳说话带点京腔,其实北京人说话挺碎的,他小时候话也多,后来进入青春期后觉得话少显得酷,所以他变得只有私下里话多点,公共场合得装一装。
这句“有事儿”尾音上扬,非要说是问应姜,那也没毛病。
梁坷桐看戏看得太头投入,把刚调好的酒顺手推到靳西岳面前。靳西岳搭了把手,挪到旁边,给应姜:“这杯是你的。”
应姜随之望过去,酒浆是浅青色的,应该是加了奇异果汁,厚厚的一层咸奶盖上撒了一小把鹅黄色的桂花。
靳西岳手指被玻璃杯外壁蹭得湿漉漉的,冷意刺骨,梁坷桐这是搁了几块冰啊。靳西岳手指缩回来,多嘴问了句:“姐姐能喝冰吗?”
应姜这一刻什么晦气的赵士献什么未婚妻小三纷纷抛在脑后,这声“姐姐”叫得太乖了,应姜听得心痒痒的,眉心微跳。
她应时,尾音是飘的,转了百八十个弯:“能啊。”
赵士献仿佛才注意到旁边有人,还是跟应姜有关系的人。他了解应姜,知道她对异性感兴趣时是什么样子的。
在工作中就能看得出来,应姜掌控欲强,喜欢以自己为中心做计划,当然这不能说她目中无人,应姜这人有自己的一套社交手段,公司里上至年会上才能见一面的公司董事,下至公司的安保人员和打扫阿姨,她都能处得来,饶是面对在工作中针对过她的同事,也可以很洒脱地做到对事不对人。
话说回来,赵士献丝毫不意外应姜到南京不到两个月,便谈了一个弟弟。和日常社交一样,她谈恋爱也很有一手,几任男友都是弟弟型,好拿捏,好掌控,活力四射能提供情绪价值,她也能从其中获得支配管教的爽感。
应姜在公司项目上刚冒头时,有眼红的同事为了寻求心理平衡拿她的出身做文章,说山旮旯出来的土鸡,在北京无靠山无资源的,要不是长得漂亮,得了公司高层的青眼,能有这机会?赵士献的确自诩是她在公司的保护伞,但这话自个儿心里想归想,听别人说,还是觉得刺耳。赵士献是一边想把她当个花瓶束之高阁,一边又听不得旁的什么人说她是个花瓶。
她的皮囊是能为她谋福利,但不能否定她本身天花乱坠的口才和触底反弹的魄力。有些项目,就是只有她能啃下来,别人谁都不行。
“新男友?”赵士献有些眼热,话里置了气,深深地瞪了靳西岳一眼。
这么年轻一小孩儿,比起他,要权,没有,要社会地位,没有,要钱,也没有。哦,家境应该不错,但也说不准这身行头是应姜给他置办的,应姜谈起恋爱来,对小男友一向宠得不行,花起钱来从来不手软。应姜应该是他见过活得最潇洒的北漂了,住着北京三环的大平层,开着几十万的代步车,一个月十几万的绩效不用接济家里全当零花。
这点资产在赵士献这种皇城根下长大的家庭中够不到台面,但在北漂的人群中,已经很能看了。
靳西岳这种形象和气质的小男生,的确在富婆姐姐面前吃得开。
应姜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把赵士献的目光拽回来,语气不善地反问:“有问题?”
“春宵愉快。”赵士献几乎是咬着牙说。
碍眼的人走了,应姜身心愉快地坐回吧台边,用手里的饮品碰了下靳西岳放在桌上的杯子:“谢了弟弟,这个人情我会还你,请你吃饭怎么样?西餐或者日料,还是你有其他喜欢吃的。”
靳西岳嘴角绷成一条直线,看眼前人一副缠上自己的样子,动了动嘴角,说:“用不着。你刚刚在门口帮了我朋友,我顺手帮你,两清了。”
这是实话。那女生是跟着他来的,也是被他赶走的。热心肠乐于助人的人理应得到帮助,但他帮完嘴硬地不想揽功也是真的。
他努力地不去做一个好人,中二地认为只要足够冷酷,便能刀枪不入,毕竟没有可利用价值的人从来不会被人利用。
偏偏某人的脑回路有些奇怪。
“门口?哦,那个漂亮妹妹原来是你同学。”吧台凳算不上个舒服的座位,店在装修时梁坷桐压根没考虑到南方人的普遍身高,吧台和搭配的凳子都选得格外高,腿短一点的坐在这脚尖都踩不到底,但靳西岳和应姜两人驾驭起来绰绰有余,吧台凳什么的俨然是秀身材的利器。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铅笔裤裹着匀亭修长的腿,惹眼极了,手撑在额角朝靳西岳歪了歪头,盘逻辑的话随口就来,“你帮我,是因为我帮了你朋友。这可两清不了啊弟弟。喜欢的女孩?还是你欠她人情。”
靳西岳不喜欢被叫弟弟,好像自己落了下风似的。但不可否认,自己就是个弟弟。除了年轻,一无所有。他觉得自己不是对弟弟这个称呼的讨厌,而是厌恶现在的自己。
“都不是,普通同学。”他说。
应姜的话是一点没惯着他,直截了当地揭穿:“哦。那你挺热心的,替朋友还人情。那当时她看向你求助的时候,你怎么无动于衷?是没来得及,还是不想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