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
沈遥凌说想蹭课的那个。
宁澹小心扶住沈遥凌的肩膀,让她侧脸靠在自己腹部,又捂住她另一边耳朵。
许是感知到热源,沈遥凌熟稔地往里窝了窝,贴得更紧。
魏渔默然瞧着。
他早感觉房子周围有些奇怪。
像埋伏着一个贼。
但他家中什么可偷的都没有,因此也没搭理。
今天才知道。
原来这个贼想偷走的,是原本不属于他屋里的东西。
宁澹低声。
催动内力,隐去了说话时身上的震动。
“魏典学。”
“我送她回去。”
“……”
魏渔停顿许久,最终说。
“她醒了怎么办。”
宁澹眸光骤然深邃。
带着几分不清不楚的敌意,看了这位典学好一会儿。
下颌不动声色地抬了抬。
“那她睁开眼时,看到的也是我,典学无需费心。”
魏渔没再接话,长发挡着看不清神情。
宁澹弯腰把人拢在怀中带了出去。
背影遮挡得严严实实,沈遥凌只露出一只下意识扯着那人衣袖的手。
看着人出了两道门。
魏渔也好似懒得去关门。
缓缓转身,走到桌边。
收起喝光了的茶壶,擦了遍桌子。
重新铺上纸笔,静静凝神后笔翰如流。
一直到这日天黑,灯烛彻夜未熄。!
所以一点也等不得。
第二天沈遥凌睡到了晌午过去才起来。
其实,一整夜好像都是清醒的。
小院里静悄悄的,平时最常数落她偷懒的母亲也没有派人过来打扰,大约是还在体谅她的悲伤。
这不是一件好事,沈遥凌觉得,她不想在父亲母亲眼中成为一个很脆弱的人,那样只会叫他们担心。
是她请求父亲帮忙,她的失败她也应该自己承担,不应该连累父母和她一起不高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
沈遥凌决定出门。
至少不应该再缩在卧房里。
她爬起来洗漱,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让眼睛成功消肿,最后只好欲盖弥彰地戴上帷帽。
但其实也没有什么用,最后还是要摘下来的。
只不过,想到要去见的是一个根本无需在他面前掩饰的人,沈遥凌挣扎过后,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脸上有轻微的麻木感,可能是还没有消肿的缘故,让她多了一丝面无表情的冰冷。
也挺好的,她睡了长长的一夜,她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调理好了。
马车停到小巷外,沈遥凌慢慢走进小院。
在外面扣了三下门,门开了。
魏渔披散着长发出现在门内,看见她就让了一步,似乎是很习惯地等她进去。
“……老师。”
沈遥凌唤了声,听见自己声音闷闷的,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开口就会露出端倪。
她呼吸波动了下,干脆自暴自弃地摘下了帷帽。
魏渔看清她的脸时,好似微微震了一震。
淡淡地质疑道:“龙睛金鱼?”
沈遥凌看了他一眼。
而原本就肿起来的眼睛,因为瞪视的动作,反而更像是金鱼的水泡眼了。
魏渔点点头,自顾自地认可了自己的说法。
沈遥凌悲伤地坐到了桌边,悲伤地给自己拿了个杯子。
魏渔阖上门,往回走,看到沈遥凌埋头在杯子里喝茶。
心中默默地说。
金鱼喝水。
沈遥凌一口气饮尽,放下杯子的动作有些悲壮。
酝酿了半晌,始终没能开口。
魏渔看了她一会儿,大约是觉得她浪费时间。
轻轻地戳破她。
“失败了?”
沈遥凌骤然停下喝水的动作,看着自己唯一的盟友,喉咙里哽了一声。
想要深吸一口气,却在胸口顿了好几次。
呜咽快要忍不下去,屏到了嗓子眼。
魏渔点点头,神色倒是平静。
因为他确实没有更多的情绪。
说不上失望,因为一开始也没希望过什么。
这个世道本就是这样的。
如同一个戏台。
大家都在唱戏,有人唱得婉转,有人声嘶力竭,有人只张嘴不出声。
但鼓敲了,锣响了,各自按部就班地上场、退场,一场戏也就唱完了。
至于演得好不好,伶人已散尽,还重要吗。
沈遥凌用力地吸气,想要压制住嗓子眼里越来越明显的紧绷感。
她屏着呼吸,不想叫自己泄露情绪。
声音被挤得细细的。
还想着安慰魏渔。
“老师还是谢谢你,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是我没……没做好……呜……”
沈遥凌胸口抽动,终于按捺不住了,趴倒在桌上。
手臂挡着自己的眼睛,衣袖很快就湿了一片。
她还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呢。
原来之前只是不敢惹得父亲母亲伤心罢了。
魏渔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