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在克化一段时间后,再久坐突然站起,会发生眩晕。”
她说完,瞄了宁澹一眼,“很正常。”
宁澹越听脸色越难看。
或许是那句“很正常”终于挽回了一些他的面子,宁澹沉默一会儿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问:“你能不能开药?”
“开什么药。”沈遥凌扫他一眼,“你只是要睡觉了。”
宁澹神色一僵。
沈遥凌松开他的手腕:“现在,去睡。”
医嘱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宁澹犹豫一会儿,脚步终于挪动,朝着门外走。
快要迈出门外时,他又收住了步子。
回头快速地看了沈遥凌一眼,退回来,口中道,“我就在这里休息。”
沈遥凌想再说什么,宁澹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很快找了个宽敞的椅子躺下来,脖子靠在扶手上,闭上双眼。
但是他的个头实在高大,那张最宽的椅子也盛不下他,他用一个看起来就很不舒服的姿势蜷缩着,闭着眼睛眉心也是紧蹙着,两条长腿无处安放地搁在地上。
这样怎么睡得着呢?
沈遥凌正想着,便发现宁澹又悄悄地睁开眼睛,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闭上。
沈遥凌:……??[”
“你要不还是回房间去睡”,她犹豫良久,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宁澹却抢在她前面出声了。
他紧紧闭着眼睛,长睫轻微颤动着,声音有些疲惫过度的嘶哑。
“你看着我睡,能不能。”
一句话说得颠二倒四。
但沈遥凌终于明白过来,他为何不肯离开书房。
刚刚又为何突然强调他很忙。
只是因为不想她离开这里而已。
羊管事说得没错。
他身边,真的需要一个人。
沈遥凌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担得起这个职责。
因为她跟宁澹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母亲受伤那天。”
没有听到沈遥凌回话的声音,宁澹闭着眼睛的动作很用力,没话找话似的开口。
“太医说,让我做好万全的准备。”
沈遥凌一怔。
宁澹喉头用力滚动。
“后来他们又说,只要母亲能够在这几天醒来,就有可能痊愈。”
“如果不能,就会一直昏睡下去,直到枯死。”
他仍然紧紧闭着眼,眼睫却在不停地颤动。
似乎在强迫自己承受失去视线的黑暗中的恐惧。
沈遥凌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够胜任在宁澹身边支撑他的这个人。
但是她知道未来,她可以帮宁澹逃脱未知的恐惧。
沈遥凌走过去,蹲下来。
把手心按进宁澹的手掌中,被他下意识地攥紧,紧得都有些发痛。
“会没事的。”她很笃定地告诉他,“公主会醒过来,会很健康,往后的几十年都会一直陪着你,会好起来的。”
宁澹眼睫很缓慢地分开,浓黑的眼眸有点脆弱,全然信赖地望着她。!
讲得好像她是在玩闹一样。
沈遥凌撇撇嘴,也没有和他争辩,夹着清香的炒菜薹喝了一碗粥。
吃饭的时候可以自然而然地很安静,都没有人说话,沈遥凌也不必费尽心机地想话题。
她回想着上一世的事。
按照羊管事告诉她的时间推算,在她送出花笺之后没多久,公主就遭遇了不测,甚至生死垂危,直到现在仍在昏迷。
宁澹要同时支撑起公主府和宁府,可想而知有多么费心竭力,以至于羊管事实在看不下去,把她搬过来当救兵。
沈遥凌觉得羊管事可能误会了,她与宁澹的关系并算不上那么亲近,不过她还是留了下来,主要是出于心底的愧疚。
她上一世从来不知道花箔期发生了这样的曲折,只是一味地在心底用情仇爱恨猜测宁澹,为此有许多个晚上都在翻来覆去地生气,一边擦眼泪一边偷偷骂他。
宁澹不知道在她脑海里挨了多少顿打骂,而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在这件事上,宁澹算得上无辜。
她还猜测过宁澹是不是在把她与别家的女子做比较,“待价而沽”,可事实上是,宁澹根本没有住在宁府,也不可能收到旁人的花笺,在这一点上,也是她误会了宁澹的清白。
当时宁澹拖到最后一日才来提亲,却又同时坦白说无法立刻成亲。
后来他果然把她的婚书搁置二年,自己跑去南海带兵打仗,让她成为整个京城赫赫有名的“束之高阁”的未婚妻。
她确实因此遭了很多人的耻笑嘲讽,甚至还有传言说是她手段咄咄逼人,让宁澹不得不接下她的婚书,又跑去南海躲避。
但宁澹也吃了她父亲母亲,还有一对兄姐的不少脸色,成婚后的头二年,每一年宁澹到沈府来拜访,都要遭无数刁难,简直恨不得跪着进门。
他从未解释过拖延的原因。
原来是无法解释。
若不是羊管事自作主张带她来了这里,她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受的那些委屈,其实只是因为阴差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