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沈遥凌闷在锦被之下的黑暗中,在日光渐亮的清晨不自觉地睡去。
意识模糊间,似乎还做了一个梦。
梦见过去的某个夜晚,她和宁澹坐在一块儿,和宁澹商量事情。
她趴在宁澹耳边,纠结地小声问宁澹,他们怎么会一直没有孩子。
宁澹没回答她,只是看她一眼,默默地伸手过来,磨蹭她的面颊,像是在安抚。
过了会儿,就渐渐地习惯地往下。
她躲开,气恼地瞪他。
“我是说真的!”
她是真的着急。
“为什么要问?”宁澹反倒不解,握住她的腰把她转回来,彼此面朝着。
“既然医师说了无碍,便不用担心。”宁澹一脸笃定。
沈遥凌却更难受。
她自己学医,也知道他们的身体……其实早都做好准备了。
却一直迟迟没有迹象,眼看着,她已经三十多了。
便不由得想到一些怪力乱学。
或许是因为,总有人说她阻碍了宁澹与喻绮昕之间的缘分。
她竟联想到,是不是因为她执着强求,阴差阳错搞了破坏,所以收缘结果,天命收走了她和宁澹的孩子。
这种猜想吓得她齿关打颤,却怔怔不言,一个字也不敢跟宁澹提。
她害怕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她连累了宁澹,她怕宁澹会怪她。
这件事长久地闷在心里,也慢慢成了心病。
路上碰到其他活泼可爱的孩童玩闹,她都不敢多看。
既怕自己又被勾起艳羡,也怕是自己带着孽缘,瘟到无辜的孩子。
梦中,她又拿着一张金箔纸。
纸上用丝线绣了几个名字,这是她跟宁澹成婚两年后,曾有一段时间,她总是头晕想吐,月事也久不见来。
她真以为自己是有喜了,毕竟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于是拉着宁澹给孩子想了好几个名字,不过选来选去,仍无法从其中挑出最好的那个。
他们最后决定,给公主拿去挑一挑,也寄给南方休养生息的沈家父母挑一挑。
结果最后,只是一场乌龙。
她只是感染风寒,内经不调。
症状不重,所以先前一直没有发现。
喝了几服药调理过后,月事很快就来了。
沈遥凌心中却发凉,说不上来的失望。
梦里沈遥凌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她拿着那张纸,喃喃地念叨。
还好你当初没来。
否则,她要怎么割舍。
这场回笼觉迷迷糊糊睡得深,直到若青来叫她才醒。
醒来后,仍觉得心头闷重。
用凉水洗了脸,才变得清醒些。
到了太学,沈遥凌发现医塾昨日发了公告之后,已经乱成了一团。
有一小半人都没来上课。
据说,是病了。
病得如此集中而突然,听起来情形严重。
医塾一时间空空落落的。
“遥凌,你在看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笑盈盈的声音。
沈遥凌回头,看见喻绮昕站在自己身后。
喻绮昕眉眼弯弯,笑得很亲和。
沈遥凌看见她,又想到天亮之前的事。
思绪飘了飘,但很快收回来。
“我见医塾人少了很多。听说都病了?”
喻绮昕挺直脊背,微微吸了口气。
“不是。”
沈遥凌疑问地看过去。
“夏至之前医塾要去阿鲁国游学,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
沈遥凌了然。
其实与她猜测的差不多。
陛下突然下令让医塾去阿鲁国游学,每一家都舍不得自己的儿女。
尤其这些人,各个身份贵重,平日都恨不得被含在舌上,捧在眼珠里。
从前去出巡,也就罢了。至少是在大偃境内,夫子们也都有分寸,并不会去特别奇险之处。
更何况,还有飞火军一路随同。
就当让少爷小姐们去游山玩水了。
突然之间,游山玩水变成穷山恶水,要去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他们自然是不肯。
又不想触怒龙颜。
干脆从现在开始称病,宁愿舍了这一个月的课不学,也要避开这次游学。
沈遥凌并不意外。
而且他们这般态度,也证明了,朝中大部分官员对外邦的嫌弃非常明显。
就连平日里一直耀武扬威的郑熙不见人影。
郑熙是侯府的唯一嫡子,岳平侯不想放他出来也正常。
他身边那群跟班也没见着,不知是有样学样称病没来,还是因为群虫无首,所以躲到了别的地方去。
少了这么多人,喻绮昕却还在。
沈遥凌看着她,忽然很好奇。
“你为什么愿意去?”
喻家一向汲汲营营,几乎到了唯利是求的地步。
阿鲁国之行很显然是试水,又附带了旁的任务,喻家怎么会冒险把精心培养的喻绮昕也推出去。
喻绮昕也直视着她。
“那你呢?为什么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