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容诀没有看见任何的阴霾。
少女纤细的手指拽住了那一截粗糙的布料,以至于袖口布料起了道道褶皱,恰如被风吹起的海浪波涛。
指腹温度,似乎能顺着衣物纹理,蔓延骨中。春夜风声浅薄温柔,送来了最温柔的诅咒。
“既然想,就和我走。”
她抓住的是他左手的衣袖。
容诀偏过头看向她,蓦地伸出手,主动扣住了桑宁宁的手腕。
对上那双难得透露出惊诧的眼眸,容诀弯起好看的眉眼。
如春花绽,似春水生,明媚又轻薄,带着春光都不及万一的温柔。
在这一刻,容诀终是再次展颜。
桑宁宁眨了眨眼。
她觉得的,方才挥剑痛殴那些人时所没有完全获得的畅快,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弥补。
“等回去我就给你上药。”桑宁宁顿了顿,嫌弃地看了一眼容诀手上拿着的草药袋,强调道,“用我的药。”
容诀终是抑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浅薄的笑声,应道:“好。”
她不知道。
容诀垂下眼,漫不经心地想到。
在那日晚间,在这只被她拉住了衣袖,又反扣住她的左手手骨上,刻下了一句话。
【明历539年,长水城,逢桑宁宁】
当年当日。
大抵也当如此时。!
桑宁宁挽了个剑花,眼神更冷:“那这一次,就新仇旧账一起算吧!”
孙照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众弟子被桑宁宁打得抱头鼠窜,口中不住地发出惨叫。
“别打了别打了桑师姐!”
“我们、我们错了!桑师姐求求你,你快住手!”
“呜呜呜,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也是受人所托啊!”
受人所托?
桑宁宁眼神一动,旋即手上动作更快!
打的就是你!
尽管她只是手持木剑,可动作快如疾风,加之灵力辅助,一时间竟然无人敢还手。
畅快。
但也
没想象中那么畅快。
料理完背地嚼舌根的弟子们,桑宁宁回过头,就见容诀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联想起先前那些对话,桑宁宁顿时心中一紧。
该死。
他不会误会自己是在为他出头吧?
果不其然,容诀走到了她面前,唇畔带着浅淡的笑。
“多谢师妹,但往后不必再管。”长长的睫羽轻颤,于下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我——”
又来了。
又是这样。
原本被桑宁宁压下的无名火再次被点燃,且又愈演愈烈之势。
“呵,我要你管?我偏要管!”
听了桑宁宁的话,容诀忽得弯唇一笑,眼尾带血,比之往日温雅更添三分艳色。
他道:“那便有劳师妹了。”
他没有拒绝。
桑宁宁迟疑地眨了下眼。
她垂下眼,看向了容诀的手。
“你没有剑了吗?”
容诀摇头:“清珩已毁,宗门不许我再用剑。”
清珩已毁。
这四个字容诀说得轻描淡写,但落在桑宁宁耳中却怎么听怎么别扭。
大概是不习惯容诀没有剑吧。
桑宁宁皱起脸,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木剑?”
容诀依旧摇头,隐约发出了一声轻笑。
“也是不许的。”
桑宁宁沉默了良久。
她望向了容诀身后的小屋。
不,这里与其说是“屋”,不如说是草庐。
破败的墙壁,凋零的花草,被好好圈起来的药圃此刻也已经被破坏的乱七八糟,为数不多的草药大都被碾得粉碎……
而容诀还在试图将它们捡起。
桑宁宁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身体反应几l乎快过脑子,在她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之前,话已然出口。
“我带你走。”
正弯腰拾取草药的容诀动作未停。
他知道,这只是一时口快。
桑宁宁确实是一时口快。
可她说出口后,却觉得这个主意妙极。
“你和我回小竹屋,”桑宁宁快步走到容诀身边,放下了木剑,蹲下.身体,一边帮他拾取那些已经断成几l截的草药,一边飞快盘算起来,“你不是说过么,通往我湖心小竹屋的那条道可以随我心意而行,只要我不愿意……”
她是认真的。
容诀停下动作,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你已经有了许多新朋友了,你可以去找他们。大好光阴,不必在我身上浪费。”
他故意向沈家发出那封信,就是为了吸引景夜扬前来。
在所有的“师兄妹中”,除去桑宁宁外,景夜扬其实是心思最干净的那个。
桑宁宁看了容诀一眼,奇怪道:“这和我找你有什么关系?”
容
诀道:“唔,他们也可以陪你?”
不可以。?”桑宁宁摇了摇头,“他们不是你。”
如容诀这样的好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