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芳菲在。
有那么一瞬,阴之淮莫名想起了记忆中的那朵玉容花。
他的心头一颤,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开口:“桑师妹……”
桑宁宁打断了他的话:“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友叙旧的。”
她环视了一圈周围,平静道:“我等修士来此,皆是为了清缴怨魂,心怀大义,不应为一己之私而耽误大事。我来此只是想请诸位道友做个见证,当年□□友欠我一物,等此次公案了解后,理应还清。”
桑宁宁说完后看了阴之淮几秒,见他未否认,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然而回过神来的阴之淮,却再也忍不住。
他抬手想要抓桑宁宁的衣袖,却被奚无水拦下,只能回收手,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桑宁宁。
“我……几时欠了师妹东西了?”
“年幼时。”
简简单单的二个字却让阴之淮如遭雷击,他近乎要控制不住心头许久未曾涌上的情绪,眼前不住的闪过一些熟悉的画面。
与今日相似的白雪纷飞,与今日相似的彼此站位。
只不同的是,当日他们虽也陌生,却并未如此泾渭分明的敌对。
剩下的青龙峰弟子们彼此互看一眼,想要上前,却被阴之淮挥开。
阴之淮脑中一时间疼得厉害,一会儿是桑宁宁冷艳精致的面孔,一会儿又被桑云惜天真烂漫的笑容取代,两者反复叠加,互相代替,让人完全分辨不出真假。
那日、那时……
到底是谁?!
为何冥冥之中会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从头到尾,都桑云惜陪伴着他?!
阴之淮喘着粗气,眼神仍执拗地盯着桑宁宁,像是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似的:“……什么东西?”
桑宁宁皱起眉,她本不愿说得更清楚,谁知阴之淮竟然还要追问。
想了想,桑宁宁终究只能遗憾地浪费了几丝灵力,传音给他。
【一朵花,玉容花。】
顷刻间,阴之淮脑中所有关于桑云惜的假象终于全部崩裂。
“——阴师兄!”!
“这地方,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来了。”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又顺着开口之人的眼神,将目光投在了桑宁宁身上。
桑宁宁侧首。
只见一堆修士正簇拥着两人,见她望去,人群自动分开,露出了被包围在其内的两人。
其中一人身着玄色衣衫,神情阴沉,另一人身着金衣,打扮十分张扬,面上似有不忿,脸涨得通红。
正是许久不见的阴之淮和容明晟。
而方才开口的,正是阴之淮。
如今青龙一脉虽是势弱,但到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又顶着流云宗主宗的名头在,众修士一时间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不住轻声地与身旁人交头接耳起来。
“这位是?”
“流云宗的修士。”
“咦?可那头不也是流云宗的弟子么?”
“嗐,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流云宗四分五裂……”话音未落,就被身侧人横了一眼,这修士连忙改口,“总之呐,这几位可不是一起的!”
“去年那‘真假公子’案可曾听说了?那位可就是主角呢!对面那女剑修,八成啊,就是传说中带着假公子出走的那个!”
听到这儿
,身边的修士们不由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那眼睛去打量桑宁宁,越看越觉得惊奇,心中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个想法。
——就这小姑娘?
不是他们说,模样是顶个顶的漂亮,若是评选什么“修仙十大美人”,什么“仙姿玉容榜”,这位定然能榜上有名。只是公然打伤了内门弟子后,带一个废人出走,还成功了……
桑宁宁早已习惯被奇怪的眼神注视,但符执清还是皱起眉头,挨个回望。
众修士心中一凛,再不敢看。
闹到了这个地步,方寸堂的长老也没什么话好说了,草草说了几句,就道:“此次出行,按照资历,我最年长,一切人手的调度安排便由我来决断,诸位可有异议?”
这是原先就说好的,众修士自然没什么异议。
桑宁宁到底已有金丹期的修为,最后到底是和符执清分开,倒是和奚无水,以及另外两个来自于方寸堂和吾蓬门的修士一队。
符执清这一队最先出发,临行前,他还不忘回头嘱咐:“师妹路上小心。”
桑宁宁颔首:“符师兄也是。”
奚无水若有所思地眨了下眼。
虽然碰面次数不多,但他已经注意到,每当桑宁宁叫其他人时,总是要带上姓氏。
就好像那单独的“师兄”二字已经有了特殊的含义。
桑宁宁瞥见了赵翩跹队伍中又出现的一位熟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桑曜安。
莫名其妙的,桑宁宁心头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每次遇上桑家人,就总是要出事。
许是看的时间有些长,桑曜安也回过头寻觅这道目光,恰好对上了桑宁宁平静的眼神。
桑曜安先是瑟缩了一下,转而又满面怒容:“你还敢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