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瞧了许久,默不作声地摸过他手掌的轮廓:“是容家人干的么?”
被她触摸过的地方都长出了血肉。
容诀抬手摸了摸桑宁宁的头顶:“不必难过,不过是一场不成功的献祭罢了,都已经过去了。”
怎么可能过去。
桑宁宁听流光仙长谈起过这种以合适的家族弟子献祭,成就千年基业的事情。
剜心抽骨,剥皮取丹,烈火焚寂。
轮回千转,重归于世,杀戮欲念遍身。
那时的桑宁宁以为不过是流光仙长无事之下的闲谈,如今想来,竟是在亲历之语。
桑宁宁道:“桑云惜——她是不是与容家也有关系?”
“是,她与容家供奉的那位‘尊上’有关。”
桑宁宁点了点头,冷静道:“他们现在在何处?”
“宁宁。”
容诀轻笑了一声,无奈地弯了弯眼,对上了桑宁宁的眼眸。
少女的眼眸清亮、坚定,带着无畏的勇气与决绝。
容诀忽然想起,青龙峰的左仪水似乎说过,桑宁宁的眼睛像是猫儿。
可他怎么看,都觉得桑宁宁更像青鸾鸟。
终有一日,她将一飞冲天,再无人可拦。
“我将她、容家人与世间所有的怨魂,都关入了离恨天境。”
“一年后,就在此处,离恨天境会开启。这是清除的……最好的机会。”
容诀方才没有说明,就是不想让桑宁宁知晓。
他现在,其实也算作怨魂。
“我知晓了。”桑宁宁抿唇,慢吞吞道,“那这一年,就要劳烦师兄指教了。”
容诀定定地看着她,眼睛弯如新月:“好啊。”
“只是师妹为何不问我最后那个问题?”
桑宁宁豁然抬头,眨了几下眼:“师兄没忘?”
“没忘。”
“那我就要问了。”桑宁宁站定在山顶,她死死盯着容诀的眼睛,张口,“你——”
“我喜欢师妹。”
容诀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神情纯粹又认真,干净得像是月色朦胧中的山间清泉水。
他轻声道:“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在他刚刚醒来尚且不知世间红尘为何物时,就已经为她生出了血肉。
容诀无奈地想,避开红尘这么多世,他到底还是怨魂。
哪怕爱时,也卑劣。
就在刚才,在抱着少女入怀时,它还在思考,如果将她藏入坟墓里,再利用玉容花布下阵法,是不是外人就再也不会来打扰他们?
只是在抛却怨魂之外,他还是她的大师兄。
哪怕怨魂病态卑劣,也是爱。
容诀垂眸,只在她唇边落下了轻轻一吻:“我们回去吧。”
他舍不得。!
容诀一笑,牵着桑宁宁的手,找了块石头坐下。
他像是半点没有被影响,甚至有心情玩笑:“这么多年,此物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了。”
随着这句话,周遭黑雾散去,桑宁宁这才意识到,他们竟然是在山顶。
“我还记得,你曾说过想要站在高处。”容诀道,“喜欢这番景色么?”
入目所及,山峦连绵,山雀鸣叫,开阔明朗。
桑宁宁诚实地点了点头:“喜欢。”
容诀莞尔一笑,若有所思:“这是当初埋我的地方,既然你喜欢,以后若是身
陨,便也葬在此处吧。”
这话听起来似乎不太好听,但是桑宁宁早已习惯容诀时不时的言语,毕竟早就知道,大师兄性子上也是有些毛病的。
桑宁宁一怔,继而笑了下:“……大师兄别开玩笑了。”
容诀浅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解释,他并非在开玩笑。
就在桑宁宁勾住他指骨的那一刻,他已经做下了决定。
即便是死,桑宁宁也该死在他的坟墓里。
“你脚下,就是当初那个令你害怕的高台。”容诀转过桑宁宁的肩膀,抬手指向了西边的一处,“怎么样,还害怕么?”
有那日在鸦羽镇的经历后,桑宁宁早就不怕了。
更何况——
桑宁宁凝神看了许久,确定没有任何机关后,才转过头疑惑道:“大师兄,那里不是一片平地么?”
容诀淡然道:“嗯,是我做的。”
桑宁宁:“……”
“容家的人,也是我杀的。”
容诀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吟吟地转过头,语气不明:“宁宁,你能猜到我是谁么?”
桑宁宁心头模模糊糊的有些猜测,只是这些猜测快得像是一阵风般溜走,桑宁宁来不及抓住。
她皱着眉,不自觉地鼓起腮帮子,想了许久:“你……不是容诀?”
“是,也不是。”容诀道,“我是容家特意找来的替身,因为他们算出那位真正的容公子‘生于富贵相,难得平安长’,于是决定找人替下这一劫。正好还能献祭此人,作为容家百年基业的新的滋养品。”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个举动非但没有成功,还让我前几世累积的怨气与这一世的肉身相合。”
桑宁宁喃喃:“前几世?”
容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