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施施然地开口,声音里,甚至有一种长辈关切晚辈的语重心长,她说:“如今朝中内外,无一人不惧怕宁清歌。”
“百姓说她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大臣当她是悬在脑袋上的刀,无时无刻不想将她拉下去,”盛黎书冷笑一声,是一种意料之中的轻蔑。
“你怎么会知道?!”盛拾月又惊又疑惑,直接脱口而出。
明明这半年时间中,盛黎书一直卧病在床,甚至大部分时间的在昏睡,清醒时刻少且短暂,怎么可能抽空询问外头的事?
除非……
盛黎书没有回答,自顾自道:“只要你现在将宁清歌除去,朝中内外的人心都可一举收拢,到时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轻松坐稳皇位。”
她转头看向盛拾月(),眼神中居然闪过一丝艳羡⑽()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道:“这是母皇送给你的、一个完全受你掌控,没有任何威胁的皇位,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再能阻拦你,扯着那些所谓大道理威胁你。”
“我……”盛拾月慌张摇头,满脸惶恐和抵触,话都无法说出,只能凭着本能拒绝。
可盛黎书却丝毫没有心疼,将盛拾月最不愿意思考的真相,随意揭露。
她说:“宁清歌此刻应在府邸中等待你赐下的毒酒了吧?”
她轻慢地笑起,嘲讽道:“若非她是把合适又听话的刀,你以为她一个掖庭出生的贱奴,能那么轻易就嫁给你?”
她微微前倾,靠向盛拾月,半边身子都探入床边的阴影里,只剩下一层皮包骨的面容骇人,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她的母亲根本就不在意宁相。”
她好像在说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压低声音揭露:“姜时宜觊觎你阿娘不成,又逼着她的女儿要得到你。”
盛拾月心中一慌,竟突然摔落在地,摇晃木椅砸向地面,发出剧烈的“嘭”的一声。
她无力爬起,只能瘫软在地,分明此刻还是夏日,她却如同掉入冰窖一般发冷。
不是因为盛黎书此刻的话语,那些她早已知晓,是她终于想明白一直被她逃避、不愿细想的问题。
跌落的剧痛被忽略,盛拾月嘴唇颤抖,眼神灰暗,这段时间的努力终究是毫无用处,她又变成了当年那个瘫坐在皇姐尸体前,只能无力哭喊的废物小孩。
一切都是假的。
宁清歌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她。
“姜时宜当真是给你养了条好狗,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一心一意为你铺路,”盛黎书冷笑。
她眼前闪过当年,她为了继续把控朝廷,将宁清歌代入掖庭,排除异议,一举将她推上丞相之位。
所以在明面上,宁清歌是她最信赖的宠臣,她亲手培养扶持的大梁丞相。
可在暗处,她们相互提防,互相厌弃。
她恨宁清歌是姜时宜培养出来的优秀女儿,厌恶那个曾经觊觎自己的皇贵妃、与自己妻子并称为汴京双珠的姜时宜,她一个小小坤泽,也配觊觎自己的皇贵妃?
可她又不得不依靠宁清歌,若不是她,她的朝廷早就被野心勃勃的老六、老八瓜分,让她成为一个毫无权利、完全被架空的傀儡皇帝。
所以她一边想尽方法折辱宁清歌,一边派人将她的身世传得人尽皆知、让她跪在炙热酷暑的台阶前、在她身上留下代表奴隶身份的刺青。
在那日,她察觉到宁清歌对盛拾月存在情意时,她当真觉得可笑极了,一条狗也敢肖想她的女儿?
她承认,她确实因皇贵妃郁结于心而久病撒手离去一事,对小九有所迁怒。
区区一个叶家罢了,她不是还留了叶危止一命吗?
叶青梧既嫁给了自己,就该一心一意都是她,叶家居功自傲,与宁家一块架空她的皇权,叶青梧难道不知?
() 她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只能设计将叶、宁两家除去?()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夺回她应有的权利,她有什么错?
她是一个皇帝,又不是一个牵线木偶!
再说了,盛春生又不是她叶青梧的血脉,只不过养在她膝下几年而已,盛春生还是她亲手带大的亲生女儿。她难道不心疼吗?
可是新帝未老,储君却已锋芒毕露,一个朝廷怎么可以有两个话事人?她也是被逼得无可奈何。
叶青梧凭什么来怪她,甚至要用自己的死来报复自己,丢下她和小九。
小九也不懂事,只知道听信旁人谗言,一味地远离自己的母皇,她又气又恼下,便再也不肯再理盛拾月。
可她也没有做什么啊?
小九不是健健康康长到现在了吗?
若无她庇佑、纵容,小九能在京中肆意玩闹,养成这幅桀骜不羁的纨绔样子?
而且她不也在为小九布局,让她顺顺利利登上皇位吗?
沉重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落下,在空旷宫殿里回响。
盛拾月瘫坐在地,全身力气都被掏空,无法站起,也无力站起。
耳畔突然想起那日在猎场入口,两人躲在车厢之中的对话。
宁清歌问:“殿下,若树中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