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事忙,懒得和他俩争辩,不由分说命令噬魂剑将他们撵了回去,然后才顺着血迹,继续向前。
很近。
血迹只拐了个弯,便在前头的某个看着很气派的大宅子门前,停了下来。
黑漆漆的门是洞开的。
这宅子……
柳善善之前来过,也对之印象极其深刻。
是假发男的家。
踏入的那一瞬,撵完人的噬魂
剑重新回到了她身边,自己入了剑鞘中。
柳善善手里拿着残月剑,腰边别着噬魂剑,身后还背着个小黑团子,又检查了一便各个技能都完好,便有了莫大的勇气,继续往里走。
进了大门,她方才注意到,这院内,竟点了通明的灯火,
一个又一个,连成蜿蜒的长龙,一眼望去,里面亮堂堂一片。
若不是打眼望去,一眼便能看到遍地的尸体和颜色发黑的血迹,她险些以为自己是来到了什么大型庆祝晚宴的现场。
可这些灯火,却又像是在无形之中,在给外来者指明方向。
这发现让她不由头皮发麻,一股凉意从脚底心冲天而起。
柳善善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说实话,在意识到对方或许故意为之之后,她很想转身掉头就走。
但是四师兄不在此,眼下的事,除了她,谁也帮不了她。
以及,这宅子的主人假发男,又同她有过几面之缘。
就这么掉头就走,她实在做不到。
于是,柳善善只能给自己壮着胆,快步朝里面跑去。
一直行到最尽头处,便看到了那日来时,看到的那间屋子。
苍翠竹木掩映,流水淙淙,微风和煦。
从廊下,站在石头铺成的小路上,可以看到那身着一身柔软粉色长衣的乌发男子,正半跪在地上。
他的身体无比柔软,仿佛比身上的衣服还要柔软。
只是,分明容颜极其漂亮,清丽,可这身粉色穿在他身上,竟也没有半点秀气之感。
反而衬得他的样貌,越发的……绮丽,瑰异。
虽只在那日匆匆见过一眼,可她却很难忘记他的样貌。
她还记得他的名字。
叫莲歌公子,是个盲眼琴师。
那日听假发男身边的婢女说过。
他的脾气很是古怪,平日里只爱品茶抚琴,谁也不爱搭理,却独独在假发男面前,会展颜露笑。
大抵是因为,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是假发男收留了他。
而在他的身前,端坐着的,是那日的假发男。
好消息,他还活着。
只是,莲歌公子跪坐在他面前。
俩人都侧对着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像在对话,也不像在深情对视。
只是,月黑风高,她实在看不清他们脸上的神情。
柳善善一时有些辨别不清,俩人这会儿究竟在做什么。
突然,一阵大风刮来,刮得柔软布帘飘飘摇摇,忽而将他们藏起,忽而又将他们暴露出来。
可在柳善善犹疑不定之时,忽然听到一道清清雅雅的声音想起。
“看到了,是吗?”
她一愣。
下一瞬,冰冷的刀刃,从假发男的脖颈处穿透而过。
鲜血如注,喷了出来。
莲歌公子缓缓从地上站起身,面色颇为嫌恶地
将沾染了鲜血的短刀丢到了地上。
没有了支撑的假发男,身体软软地倒下。
柳善善傻了眼。
她甚至根本没有看清他究竟是如何动作的。
要知道——
他可是个盲人。
可她甚至完全看不出他究竟哪里像盲人,捅人的时候,不是又快又准又狠吗,哪有这样的盲人。
可在他转过身,神色幽幽转向她的时候,她又能清晰地看到。
他的双眼里,确实没有焦点。
在她愣神之际,对方忽然再度出声:“看到了,对吗?”
柳善善:“?”
“看到了又如何。”她道,“看到,你便要杀我灭口,没看到,就不会杀吗?”
若真如此,那外面躺了一地的尸体,难不成还能是自杀的?
他“看”她片刻,忽然轻声一笑。
“看到了,那便不杀。”
柳善善:“?”
这是什么逻辑?
怎么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侧眸,朝地上横躺着的尸体看了一眼,缓缓道:“此人平生最爱面子,若被嘉远城的那些家伙们知道,他最终是死在了我的手上,恐怕他知道了,即使是死了,也不会安宁。”
她呆住了。
“你、你和他有仇?”
若非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如此吧?
不知为何,她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一系列背景故事——比如说,一个人前友好人后欺辱,一个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仇恨日积月累,量变形成质变,终在某日彻底爆发,酿成惨祸。
他听了这话,却好似有些疑惑。
“为何这般说?他借我住,供我吃,送我穿,虽才认识不到数月,却待我如待我挚交,恩情并重,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