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你该如何自处,如何回去羽山当你的应家家主!”
“你想想你惨被镇压在寒渊之下三千年,神魂破碎的先祖!想想那些将你们应龙一脉逼死的仙族,你的父母叔伯,你的兄弟姐妹,你的无数血亲,可都是被那些人逼死的!你的祖父为你磕了无数个头才保下了你的命,你身上背负的岂止是自己一人的命,还有应家千万人的命!”
这样的话,逐星在应临崖年幼之时,便对他说过无数次。
对拥有漫长寿命的仙族来说,百岁的应临崖还只算个少年,但是那时候他已经被众多仙族长辈教导得很好了。
在他的书房内,挂着一张盛德仙君的画像,那些他尊称为“师父”的前辈们,每一个人都对他这样说。
“临崖,你乃是羽山天赋最佳之人,注定是盛德仙君的继任者。”
“你一定要好生修行,恪守本心,来日如盛德仙君那般守护苍生,斩灭邪魔。”
他果真成长为了一个端方雅正的君子。
直到某一日,在他回到应家的时候,他高兴地说自己正在青霄剑宗的一个剑修手下习剑,想要在将来的某日拔出羽山之中的那把剑,彻底斩灭邪魔的时候——
从小照料他的逐星姑姑像是受到刺激发了疯,忽然对他动了手。
也是那日,应临崖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多可悲。
后来逐星便时常对他说那些话,像是要把字字句句都刻在他的灵魂深处,让他永远忘不掉身负的血海深仇。
逐星怒斥他:“应临崖,你为何还不动手!你到底在等什么!”
等什么?
应临崖不回答,神情依然从容,他侧身看向雾气弥漫的远处,那边是北方。
那边,有一股凌厉至极,强大到不该出现在修真界的飞升境剑气冲霄而起,正快速朝着隐龙渊逼近。
逐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到底是谁把青霄剑宗的老疯子给引来了!”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白清欢。
后者一摊手,满脸无辜:“啊?青霄剑宗的人来了,关我合欢宗白某人什么事?”!
“是的,再也回不去了。”
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发疯,逐星心中暗道古怪,她按住自己的脖子,往后退了两步。
“我要去将段惊尘抓来,你这两日慢慢同你的前妻叙旧,待解决了段惊尘,就得把她抹除记忆丢回去了。”
对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像是默许了。
逐星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问,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流光快速消失了。
……
那处生了白梅的荒院中。
白清欢手中的话本已经看完了下卷,兴许是被认出了身份,她也懒得藏了,每日照旧使唤着刀疤,自己则是继续看着医术阵图,作息和在合欢宗时毫无差别,可谓非常自律。
不同的是,先前那个总是在边上念叨的小龙侍不知为何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应临崖。
他总是沉默站在院落外面,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白清欢也知道自己打不过这只几千岁的老龙,所以懒得和他对抗,每日该做什么做什么。
应临崖原本以为她会质问自己,当年为何不告而别,又是为何要遣人去说那些伤透人的恶毒话语,这几百年间他又是做什么去了,甚至再不济,也该骂他两句负心汉,废物渣滓之类的才对。
有许多的事,他无法诉诸于口,甚至对着自己的龙丹也不能说,他只能一个人沉默的将它们铭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解释才好。
可是没有。
白清欢始终淡然又疏冷,看他的眼神和看逐星,看其他龙侍,甚至是和看荒院中的石头无异。
甚至在应临崖刚来时,她也不问他为何要来,而是客客气气的招呼一句。
“应家主。”
然后便转过身去,对着那条剑灵细犬露出温和的笑容,摸着它的头哄着什么,狗虽然不会说话无法交谈,但是居然也汪汪应和着,一人一犬说说笑笑,很是亲近的样子。
对他,她却连半点波澜也没有,没有恨,自然不可能还有爱。
应临崖终于明白,原来人在极致的失望之后,是没有任何情绪了。
于是临到口的所有话,在此刻都只能变成二字。
算了。
他这在这段偷来的时光里,只是静默守在她身侧。
有时看她背药方,背错了就抓耳挠腮,次数多了气急败坏就骂那条叫刀
疤的狗。
有时看她画阵图,她折了一枝白梅枝当笔,那些玄奥复杂的线条被她勾勒出来,漂亮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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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她是个要强且野心勃勃的人,遇到麻烦也会哭,但是会一边哭着一边咬着牙去做到最好,每每有所获的时候,也会高高兴兴过来问他。
“临崖你看,我厉不厉害?”
“你看呀我又学了道新的术法。”
“今天我去东灵城的擂台上打败了一个刀修,他居然哭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