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肆(6 / 8)

糟却在缓缓变得空白。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重,只感到落在脸庞上的雪越来越轻柔滚烫。

他闭上眼,一切归于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

沈怅雪沉重的眼皮一抖,意识渐渐回笼。

他仍然浑身痛得动不了,只有眼睛能动一动。

可视线里的雾气还没散去,眼前还没清晰,他就感到一直在往身上落的雪停了下来。

风还在吹,沈怅雪眨了两下眼,看清了眼前。

钟隐月举着一把白伞,正蹲在他身边,一张脸上写满了好奇和新鲜。

沈怅雪吓了一跳,两眼一瞪,张嘴刚要说话,一口血却返了上来,卡在了喉咙里。

他当即咳了起来。

刚咳了一声,他突然听到声音不对劲,硬是马上把咳嗽憋了回去。

“我去,你还会咳嗽呢?怎么就咳一声?别憋着啊,憋出毛病来可咋办。”

钟隐月说着,伸手拨开了他身上的雪。

这句话莫名其妙,沈怅雪心中却警钟大作。

他立刻转头看向自己的手。

果不其然,那变成了一只白花花毛茸茸的毛爪子。

沈怅雪两眼一黑,险些又晕过去。

“乾曜山上也真是厉害,这地方还会有兔子。”

钟隐月把它从雪地里抱起来——他把一只浑白的白兔子从雪里抱了出来。

兔子一动不敢动,紧抿着嘴,惊疑不定地死死瞪着钟隐月。

钟隐月却神色淡然,完全不把它的惊吓当回事。他把这只白兔子抱在怀里,一边拍着它身上的雪一边打量它。

沈怅雪要吓疯了。

现……

现原形了!!

结果刚出宫门,他就因脚上抬不高而绊到了门槛,一个趔趄扑到宫门前的柱子上,再也没有走出去的力气,缓缓滑落。

“哎!”

他这突然冲出来,把正要进来的人吓了一跳。

那人刚刚分明能扶到他,却硬生生往后猛地后退一大截,好似生怕他碰到自己似的。

外头真冷,沈怅雪身上本来就凉,这会儿更是觉得自己冷得要冻住了。

他僵硬地抬起眼皮,果不其然,来的是邱戈。

邱戈瞧见他这副凄惨模样,不但不觉可怜,反倒笑了出来。

“哎哟,沈师兄。”邱戈讽刺他,“我以为谁家倒出来一桶泔水呢。怎么了这是,您不是师尊的首席大弟子吗?”

话语刺耳,沈怅雪却早已心同槁木,心中半点儿不起波澜了。

沈怅雪没有理他。他扶着柱子,又一次硬让自己站了起来。

外头还在下雪。沈怅雪一瘸一拐地走进雪里,没有对邱戈说一句话。

他听见邱戈在他后面讽刺一笑,那和耿明机对他的嘲讽笑意几乎一模一样。

真是亲师徒。

沈怅雪心里想着,身上却越来越冷。

命锁仙罚之后,灵修法力暂失。沈怅雪又被折磨过,无法御剑。他一步一步踩在雪里,只能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回别宫。

通往别宫的路太长太长。

路上经过的弟子都看到了他的惨状,所有人都窃窃私语着,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问他这是怎么了,更没人愿意来扶他一下。

旁人投来的视线过于刺眼,沈怅雪不愿再受,硬是硬着头皮走了更远的偏僻的路。

雪下大了。一开始只是轻柔的太阳雪,可之后乌云蔽日,风声渐起。

乾曜山好像没有这样冷过。

身子越来越沉,沈怅雪渐渐撑不住了,他听到身后背着的剑都开始嗡嗡悲鸣。

他再也站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把枯木。

他倒在了雪里,倒在偏僻的雪路上。

大雪落在他的脸上身上。明明冰冷无比,可这样倒在雪中时,他又觉得身上的一切都暖和起来。

渐渐地,他又感到无端的滚烫,好像昨晚耿明机施与他的仙罚。

很热,也很痛。

仙罚不留皮外伤,可沈怅雪感觉五脏六腑都痛极了。后背上的伤口好像裂开了,他感到有血流了下来。

但他知道自己不会死。

他知道不会死,这一切还会继续——很突然地,他想要结束了。

他想结束这一切。

他想要这一切现在立刻……有一个结果。

他心事重重,脑中的一片乱糟却在缓缓变得空白。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重,只感到落在脸庞上的雪越来越轻柔滚烫。

他闭上眼,一切归于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

沈怅雪沉重的眼皮一抖,意识渐渐回笼。

他仍然浑身痛得动不了,只有眼睛能动一动。

可视线里的雾气还没散去,眼前还没清晰,他就感到一直在往身上落的雪停了下来。

风还在吹,沈怅雪眨了两下眼,看清了眼前。

钟隐月举着一把白伞,正蹲在他身边,一张脸上写满了好奇和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