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边都淌出鲜血来。
他翻过身,面朝着苍天,声嘶力竭地大笑着。哪怕喉咙都笑得哑了,几次失声,却仍然不知痛似的笑着。
疯了一般。
“交给你师尊……交给你师尊!”他语句断断续续地哑着,一滩烂泥一般躺在地上大喊,“我这般……丰功伟绩!交给你师尊!!”
“我为……这个山门,受了多少苦,打了多少架……流了多少血!”
“个个说着……仰仗我……一出了事,全都刀剑相向……!”
“这便是同门!!”
耿明机疯了似的大喊一通,又将双手颤抖着费力抬起,朝着
天空,撕心裂肺地喊,“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若无那只狐狸……若无……那只狐狸!!”
他喊到此处,脸上的愤怒突然慢慢褪了下去。
他的两手突然失了力气,咚地两声,砸到两侧地上。
耿明机突然毫无征兆地平静了下来。
呆呆望了片刻漆黑的天井,他又抬抬头。
他眼中突然又浮现起恨意来:“我没错……错的尽是,你们这些……畜生。”
沈怅雪早知他死不认错的本性,并不意外,只点着头。
“你想要我如何?”耿明机瞪着他,“玉鸾……你们……究竟想让我如何!?”
“既叫你们杀了我,为何还不动手!?”
“你们想让我死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可能!掌门不可能同意!!我就算入魔,也必须得被雪藏……不然,天决门的那些丑事,全都会被流传出去!!”
“你们非要我死在外面,就是推天决门入地狱!”
耿明机大声嘶喊,沈怅雪只是冷眼看着。
“我得了桂冠。”沈怅雪突然说。
被这句话突然打断,耿明机嘶喊的话语一滞。
愣了片刻,他皱起眉眼,愤恨道:“那又如何。”
“三十年前,我也得过桂冠。”沈怅雪看着他的眼睛,“那次得了桂冠,苍水流给了我听悲剑。可是回了山门,长老却狠狠责打了我,还将我关了半月柴房,暗中更用法咒压迫,逼得我在柴房现了原形,遭了同门好一阵耻笑。”
“长老那时说,是怕我在外面太过招摇,惹得外人发觉灵修身份,才让我涨涨记性。”
“我那时也是傻,便就那么傻傻信了。”
“后来数年,我再也没敢在大会上全力以赴。”沈怅雪说,“长老,你其实心里明白得很。”
“以我的剑法,之后数年,我都能与他人一争桂冠。”
“你不敢让我出头,是怕日后吃了我,无法向天下交代。”
耿明机喉头发哽,眼中仇恨未消,反倒越发愤怒。
“那又如何……!”耿明机说,“你……”
“师尊其实也未曾想让您如何。”沈怅雪说,“玉鸾师尊不是欺凌弱小仗势欺人之辈。只是,长老,您必须同样痛苦地死去,受尽白眼,被随意丢到路边遭野狗啃食了去,才算弥补了我。”
耿明机闻言怔了怔,张张嘴刚要说什么,沈怅雪又抢下话头补了句:“即使您无意补偿,也必须补偿我。”
“您欠我的。”沈怅雪说,“不过以牙还牙。”
“我何时欠你……”
耿明机刚要说什么,沈怅雪便站起了身。
他拔出听悲剑,突然一剑落下,插中耿明机的肩头。
耿明机一声惨叫,当即动弹不得了。
沈怅雪低下身,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
“你做什么!!”
耿明机咬牙切齿地痛苦大
喊,沈怅雪置之不理。
他蹲下身,眼中平静又麻木。
“不要动。”沈怅雪盯着他,缓声说,“不是您说的吗。仁义礼法,天理伦常,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连以身献大道的觉悟都没有,师尊修的道都是修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痛又如何,”沈怅雪低声念着他当时的话语,“你就该痛死,不懂事的东西。”
沈怅雪手中短刀猛地捅下。
刃撕皮肉,鲜血染红白衣,又喷溅出来,溅到了沈怅雪的脸上。
-
一炷香的时间后,沈怅雪拔出听悲剑,收剑入鞘,转身出了门去。
地上,耿明机如一滩死肉似的瘫倒在那处,气若游丝,身下已然血流成河。
他的肩头上流淌着血,血中漂浮着黑色的魔气。
而那肩头往下,一片空空荡荡。
沈怅雪走出乾曜院,迈出门槛。
听到脚步声,钟隐月侧过头。
他刚要开口说话,就见沈怅雪满身都是血。
连那种漂亮的脸上都溅满了鲜红的血,还正往下滴滴答答着。
沈怅雪面无表情,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满脸的麻木。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一直紧握的左手。
他松开手,一堆碎骨他手中落下来,落到地上,响了一串噼里啪啦的声音。
钟隐月低头去看。
都是些被劈碎的碎骨,应该是人骨。
钟隐月又抬头去看沈怅雪。
沈怅雪仍然面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