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城
现象一是他之前制造的伤势顷刻间荡然无存,现象二是对方完全没有接触他就对他的感知造成了严重影响,使他在最不能分神的时刻受到了影响。
迟迟没出测试结果的恐惧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异常感知带来的心跳加速只是放大了他对预言一步步成真的兴奋。
预知者们知道他们无力阻拦这将军把他们推下黄金时代的神坛,但他们可不是什么都没有做。早在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彻底锁定使他们决不能被斩草除根。
他猛地在这一刻想起对方成名之战时斩掉一个强大预知者的时候。他想起,对方并不能随时无条件地恢复伤势。
那能是因为什么?这一切必然与他的法术直接相关。
随着他在预言之中不断前行,他此刻心中的昂扬远胜过不确定性。
他有把握他能从这次斗法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他能够为自己那些畏惧死亡的家人们封以永生,随后超脱现世,不必为永世不竭的衰落而奔波。
他的觉悟从未消失,他从来不怕死。他与之前的那个永生者一样,只想把生命定格在圆满时刻。
本该只剩一小股的灰沙随旋风旋转数圈之后已经变成铺天盖地的沙暴,仿佛要就此活埋此地。漫天重现天日的往日异象在周围重现,四面八方数不尽的眼睛已经彻底包围了这孤立的大将。
战事究竟如何,那就要看这大将究竟有何法术了。
他狂热的对手疯狂地想猜到这预知者们声称可以完成他目标的法术究竟是什么。
拼接虚实。
这大将是个试炼者,他所觉醒的自带诅咒的法术是将自己看到的未来分支上有概率发生的任何时间的任何事件拼接到真正的现实之中。
这么说比较抽象,简而言之,他可以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把一个他拼命得到的结果接入现实,使之立刻完成,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而这个现实只需要满足一个条件,是有可能的未来。
依靠这个法术,他可以空手套白狼地得到有可能得到的一切,他可以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秒掉任何人。只要他有可能达成这一切。
然而想用这个法术偷懒则完全是一种痴心妄想。他没有看到未来的能力,他如果想要完成法术,那就必须亲自走到那个未来,并且成功完成整个法术,将未来直接拼接到过去,并且带着一切的记忆回到过去的时间里。
他可以什么都不付出,但他必须经历一切。这诅咒的麻烦足以让他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不打算使用这个法术。
他低过一次头了,为了让他的副将恢复原样。现在,他该知道的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只是如果想赢,就必须想到一个权衡之法。
他所面临的最大限制永远不是他必须经历一遍。而是随着时间的偏移,再次回来的他永远不会再是这个时刻人们所认识的他,只是在使用完全一样的身体而已。这其中最小的困难是遗忘,最大的困难是变心。
未来的自己总会随时间感受到过去的不堪,不再想回到过去。
作为实践经验不少的本人,他对于解决这种事情经验丰富。前一刻他还扶着自己的副将,下一刻,他的副将已经在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情况下被送回了安全地带,而自己又一次回到了这个时刻,这个位置。在监视完全没有漏洞的这人眼中,他甚至没有看到任何法术扰动,那副将就凭空消失了。
施法过程是被完全剪掉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他自己承受这一切。
承受这一切的他在每次事件中学到别人竭尽全力保密的一切。只有他自己在这种法术中感到迷茫与痛苦。
他的心态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只是在他拥有可以做到的能力之后,他却才真正理解他为什么会举棋不定。
看着过去之人,迷茫的阴霾笼罩在他的心上无法驱散。又在一个瞬间之后,周边世界化作一整片城市中央的废墟,等其反应过来的时候,其感知早已再次骤缩于一点,漫天的监视不复存在,遍布四处曾随意掌控的灰沙已经完全失控,过去时间点的意识被突兀地移到命不久矣的残缺之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想要这样一个结果?生命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制造了一切情况,却好像完全没有启用过任何法术的大将站在那里,瞬间得胜的他此刻脸上没有一丝胜者该有的表情,他脸上的每一个褶皱这过去之人都无力解读。
这大将可以通过法术无限次回到过去,得到永恒的生命,直到带回永生之术,彻底开启不会再变更的时段,真正走向未来。只是不知道到了时候,他是否能抛下自己这些年缝缝补补的一切,回到更早,更年轻的时刻,享受更便利的未来。
谁知道有没有人和他一样,有可能他最后也会走上随波逐流,保留下自己的一切修修补补,带着鹤发缅怀曾经的岁月。
现在他还很年轻,已经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都脆弱不堪,一切都可以在举手间变得未曾发生过,只存在于他自己的记忆之中,甚至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
过去之人远比那个与他拼杀落败者平和。这个过去之人还没有弄明白他的法术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