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楚昭把视线从瓜子壳上艰难挪回来,清了清嗓子,重新迈步走到最上方的椅子坐下,瞄了瞄满脸愤恨气但动弹不得的崔倾山:“来个人和我说说具体经过。”
一位当时就在现场的巡防营士兵行了个礼,把自己所见所闻,以及整理好的群众供词娓娓道来,从崔倾山跟白君行拉扯了半条街说起。
楚昭静静听着,没急着吭声,手指不轻不重摩挲过鞭子,在听到崔倾山试图对秦王妃动手动脚的时候,眸光沉了沉。
崔倾山破口大骂:“胡言乱语!我碰着他了吗我?眼睛都他娘的瞎了!?”
小兵听着崔倾山的怒火,也很紧张,毕竟在座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擦了擦汗:“没碰上,但根据白大人还有在场许多人的证词,都说副统领举止不端,被王妃殿下避开了。”
双方身份太特殊,巡防营的人早把现场周围的人盘问过一遍,记下了数张证词,一并呈给楚昭看。
楚昭接过纸张翻看,崔倾山知道事实如此,但他不能认:“白君行跟我有嫌隙,他的说法完全不可信!”
“噢。”楚昭弹了弹证词,“那茶楼的迎客小厮、好几家摊子的老板和偶然路过的人,都跟你有仇?瞧瞧,我还在里面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官宦人家的公子和小姐,他们都不可信,就你一张嘴厉害。”
楚昭扭头问沈子衿:“他碰到你了吗?”
沈子衿摇摇头:“没有,崔副统领确实抬手要抓我,让我避开了,在场大家都看见的。”
崔倾山必须给自己争辩,辱没皇亲的帽子他不能戴:“抬手就是想碰你,我分明是——”
“啪!”
马鞭倏地从楚昭手中甩出,重重砸在崔倾山身旁的地面上,清脆的声音吓得众人一激灵,楚昭冷冷把鞭子往回收:“闭嘴,庆幸你没真碰上吧,否则本王把你爪子剁了喂狗。”
“京中都说我暴戾残忍,你们没听过,嗯?”
方才鞭子的风几乎是擦着崔倾山脸过去的,明明半点没挨着他?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崔倾山却有种被抽中的错觉,想起传言里的楚昭,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小兵也给吓得一机灵,话语跟炮仗似地加速往外蹦:“副统领还说要王妃去他府上当侍君,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后来还冲撞了东宁公主,害公主惊惧大哭!”
东宁公主刚和沈子衿一起嗑了半盘瓜子,闻言轻轻垂头不语。
东宁哭这个事儿真不在沈子衿计算之内。
他让白枭当街喊出那句话已经是重头戏,且强调的是王妃身份而不是侍读学士的官职,不出片刻众人都能知道王妃当街受辱,打的是皇家脸。
京城街坊传开,达官贵族们也很快会听闻。
楼下闹了起来,还在茶楼中的秦王府其他人也急忙下来,白枭打了呼哨,人群中的秦王府侍卫立刻冲上来把还在震惊中的崔倾山按住。
崔倾山当然要反抗,他泡了整宿花楼,身上没带武器,双拳难敌四手,挣扎间叫骂不断,粗口频出,沈子衿把琵琶递给小东,想拉着东宁离远些,别让小孩儿听脏话。
却发现东宁主动拽住了自己袖口,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沈子衿吓了一跳:啊?
原著中,东宁打小就是个不输他哥哥们的狠角色,虽然年纪不大,有些事上难免会害怕局促或者不安,但见了刺客都能稳住阵脚的人,不可能被这么点小场面吓哭。
东宁呜咽:“皇嫂,他好凶,我害怕……”
不过孩子一哭,大人首先就一慌,沈子衿也怕他真给吓着了,赶紧蹲下来捧过他的脸,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这孩子光打雷,不下雨。
我哭了,我装的。
沈子衿:“……”
自幼就深谙演戏之道的人才果真是不一样。
照顾东宁的宫女不知是有眼色还是真急了:“冲撞公主殿下,好大的胆!”
围观群众:哇,什么,公主,哪里有公主让我康康!
沈子衿把东宁抱在怀里,挡住他的脸,干巴巴:“别怕啊,别怕。”
东宁抽抽鼻子,委委屈屈:“嗯……”
自己亮出了秦王府,东宁立刻就把称呼换回了“皇嫂”,还给崔倾山的恶绩再添一笔,把他坟头的土盖严了。
沈子衿真心实意感慨,皇家出品,实属精品。
括弧,承安帝除外。
小兵该说的说完了,楚昭看向崔倾山:“先前说你不想碰人,这次又要怎么狡辩,‘侍君’俩字不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
崔倾山因为愤怒和当街被押的羞辱,脸红脖子粗:“我又不知道他是秦王妃,还以为是个唱曲的!”
他先前喊了一路,秦王府的人无动于衷,喊累了也就闭了会儿嘴,眼下再提起这句话,越想越不对,脑子里某根弦忽的一跳,猛地抬头看向楚昭。
“好啊,我知道了……你们合起伙来给我下套是吧!?”
沈子衿悠悠喝了口茶,半点不急,楚昭哈了一声:“怎么,是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去茶楼,逼你对王妃动手动脚出言不逊?还下套,你当自己哪根葱?”
“他穿身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