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还是宋执锐先开的口:“寒舍简陋,就不留你了。”
“执锐哥……”
“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恩恩爱爱不能回家说嘛!”隔壁邻居尖锐的男声平地起音,所有眷眷留恋登时消弭。
“……”
隔着那扇陈旧的大门,宋执锐说:“清雨,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残酷又现实。
是逃避,也是决绝。
虞清雨手颓然放下,他的拒绝已经很清楚了。
或者他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喜欢宋执锐,似乎是一件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们青梅竹马很多年,虞清雨分不清那些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似乎喜欢已经在她生命中许久。
只是他身边围的人太多,她从来挤不上去,也骄傲地不愿去挤。
有风自来,这是从前宋执锐最常说的一句话。
很不巧地适合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她没说过,他也同样没说过。
直到宋家破产,天之骄子一朝跌落,他消失地很快,抓不到一点影子。
大概他们确实不是一路人。
不管是他破产前,还是破产后。
濛濛细雨,沾湿她的长发,雨珠挂在她的眉睫上,眨动间簌然坠落,落在她的长裙上。
精致华贵的礼裙掠过定制款的高跟鞋,长长拖尾刮过湿漉的路面,染上泥斑和水印。
夜雨冷清,一辆低调的黑色布加迪轿车,同样停在那间老旧小区外,车窗倒映出失魂落魄的身影。
司机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港普:“先生,要去接夫人吗?”
坐在后座的男人低眸,修长指骨轻轻叩响中央扶手盒,筋络分明,手腕内侧卧了一枚胭脂色红痣。
三楼的灯光灭了,暗昧落下,线条利落的侧脸在车窗上投下一道俊美的剪影。昏暗光影浮动,深眸淡漠湛然,冷光微凝。
指节扣在黑色衬衫的领口处,矫正领带一点微斜弧度。
掀开眼皮,淡淡扫过不远处那个纤赢瘦削的身影,黑眸如墨,偏冷的音调比窗外细雨还要凉。
没有任何情绪地纠正司机的称呼。
“还不是夫人。”
是清晰的普通话。
苏倪没有理他,只是冲着她离开背影喊了一句:“早点回家,清雨。”
虞清雨脚步一顿,抿唇,肩背微僵。
继母尚且关心她的安全,亲生父亲却只关心他的女婿。
还不算女婿,名义层面的,还没有法律认证的。
“小姐,回老宅吗?”张司机问。
“……”
虞清雨心烦意乱,根本不想回那栋别墅。
视线转向窗外连绵的雨,脖颈挺直,手指却默默攥紧了手机,安静的车厢氛围让她几乎喘不过来气。
良久,她松开了手指,忽然报了个地名。
冯黛黛发过来的那条消息。
方才只是随意一瞥,却已经熟记于心。
“好的。”
雨势渐小,劳斯莱斯轿车踩过路面浅浅水湾,溅起点点水花。
一辆布加迪恰时相向经过,水渍在急速行驶中攀上车身。
绿灯亮了,司机踩下油门,车辆加速奔驰而过。
一张深邃清俊的侧脸在她余光中略过,她没在意,唯有闪烁霓虹映照在眼底,缓缓散开星点。
更没有看到闪烁的转向灯折射过左视镜,映照在她的面颊上。
“小姐,到了。”
张司机先下车替她打开后座车门,一把黑色大伞撑在头顶。
虞清雨没动,环顾四周,老旧的底层楼房,墙面斑驳的漆皮,还有楼道大门上的铁锈。
宋执锐就住在这里?
一块重石压在她心里,快要喘不过气来。
雨夜里湿泞的泥土味,春日里玉兰花的清香,还混杂了些说不清什么味道的腥臭味。
虞清雨皱了皱眉,金色流光的高跟鞋踩进水洼中,泥点溅上她华美精致的高定礼裙。
头顶的路灯坏了,只有楼房中偶尔一盏灯光亮着,却掩不住她艳若桃李的一张俏脸。
华裙富丽,妆容明灿。
虞清雨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
“小姐,您……”
虞清雨提起裙角,接过伞柄:“我自己去吧,你在这里等我吧。”
张司机没说话,点头后退一步。
按照冯黛黛发过来的地址,她在小区里转了两圈,方才在找到角落里的那幢隐蔽的三层小矮楼。
高跟鞋踩过大门前的石板地,高低不平的路面,虞清雨差点没站稳。手掌刚扶上墙壁,脱落的白漆又让她急忙收手。
阴冷的楼梯间,潮湿的味道,提着裙角的手指缓缓缩紧,她的眉头拧得很紧。
从几亿的别墅区搬出去,虞清雨根本没想到宋执锐会住在这个地方。
轻轻敲响三楼的那扇铁门,有细碎的粉尘掉落。
“谁?”遥遥一阵男生由远及近。
是好久不见的宋执锐。
“是我。”虞清雨的声音很轻。
那扇刚刚打开一条小缝的大门,忽地又被阖上,震耳的一阵摔门声,门前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