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峥
拍,独自来球场。对墙能练截击和削球,他打球依旧凶狠,可是手心起了茧子,就再难伤到了。
手机放在书包里,一直是静音,临近关寝时间,顾雨峥放下球拍时才发现,有几条消息。
先是来自楼颖。
楼颖给他发消息打电话,从来不管他是否在上课,一切以自己的时间为准。顾雨峥是在下午接到楼颖消息的,消息里说,她要出趟远门,让顾雨峥放寒假回上海找顾远去。
顾雨峥提醒楼颖,现在是高中,寒假还早,起码还有半个月,楼颖却说,哦,忘了。
顾雨峥继续回消息:妈,你要去哪?安全吗?和谁在一起。
楼颖这次的回复只有几个字:管好你自己。
小时候看动物世界,雌鸟为了让幼崽学飞,会刻意将其赶出巢穴,顾雨峥真的努力自己和楼颖的相处模式往这里带,可很遗憾,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还有一条消息,来自邱海洋。
他问顾雨峥,是否还在球场,如果方便,回教室帮他拿一下饭卡,明天圣诞节,好歹是个节日,宁可冒着被抓的危险,他也要和冯爽一起吃早饭。
圣诞节。
顾雨峥忽然想起中午广播台播的那首陈奕迅的歌,歌词里说落单的人最怕过节,他不觉得合情合景,只觉得矫情倒牙。
看看时间,距离关寝还有十分钟,教学楼那边已经走空了,篮球场的人群也正稀稀拉拉地四散。
顾雨峥拎着球拍快步往教学楼方向跑去。
有细碎的雪花在半空中凝结,扬洒,非常轻盈的在眼前落下。
虽然几乎不可见,但他还是不自觉停下脚,凝神去看。平安夜落雪,算是圆了这一场热闹。
他于雪中继续往前,然后,在小花园处停住了脚。
教学楼已经关灯了,整栋楼漆黑一片。
小花园干枯的紫藤架,有个女生的身影正在攀高。
她踩在长椅上努力踮脚,往枝杈上绑着什么东西。
......
第几次见了?
说来奇妙,顾雨峥发觉自己竟能在黑暗中一眼认出那个人影。明明也不算熟悉。
篮球场的稀疏人声已经渐渐消散了。
落雪更是安静,周遭彻彻底底陷入了一场无声的默剧,只有夏蔚努力拽树枝的窸窣声响。
顾雨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怕吓到她,只好在远处驻足,等待,等夏蔚大功告成,拍拍手上尘,迅速跑远后,才敢上前。
他抬头,看到几乎花架的每个枝杈上都悬着一颗苹果。干瘪纤细的枯枝很难承受住苹果的重量,她故意绑得结实些,不让它掉落。
冬日里闲置、无人光顾乘凉的紫藤花架,此刻被夏蔚委以重任,摇身一变,成了圣诞树,承载许许多多被彩色玻璃纸和缎带包裹的愿望,轻轻地,随风颤动着。
平安夜该许愿吗?
顾雨峥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夏蔚忙了半天,绑这些平安果是为了谁,只是鬼使神差地伸手取了一个下来。
他是从这棵“圣诞树”上摘礼物的第一个人。
竟会为此觉得些许荣耀。
他小心翼翼打开包装纸,可惜,还没来得及看清小字条上写着的话,就被身后一声喊打断了。
“别动!哪个班的学生?!”
年级主任孙文杰拎着手电筒往这边来,那样强力的光照下,再细小的雪花都无处遁形,顾雨峥忽然发现,这场雪原来也不算小。
“顾雨峥?是你吧?”
学校最近成立了男生女生风纪处,孙文杰最近每晚都在宿舍楼那边蹲守,抓早恋的,今晚无事发生,他是凑巧往教学楼这边走一走,却刚好,抓到个落单的。
“马上关寝熄灯了,你不回去睡觉,在这干嘛?”他看看顾雨峥手上的苹果,又抬头,看见满眼粼粼的彩色,哼笑一声,“小子,被我抓着了吧?你这是给谁搞惊喜呢?行啊你,玩浪漫是吧?”
顾雨峥打开球拍包,把那颗苹果放了进去。
“老师,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抓着了还不承认?”孙文杰觉得这小子真不给人省心,学习好,学习好怎么了?到底还是孩子,该闯祸还是闯祸,“另一个呢?躲哪了?叫出来吧。”
“没有,”顾雨峥目光略过夏蔚刚刚“逃跑”的方向,路上已经空无一人,他收回目光,朝孙文杰笑笑,“只有我自己。”
“你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过个圣诞节。”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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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班班主任除了唠叨,还有一个绰号,叫烂笔头。
因为她从不骂学生,却唯独乐衷于罚学生抄写。六班班级外墙永远贴着抄写,密密麻麻,每周都会换新。顾雨峥因为疑似早恋被叫到年级部谈话,又因没有证据被“无罪释放”,回到班里,被班主任罚抄所有高考必备古诗文,十遍。
他在座位上安静动笔,一页又一页,邱海洋欠欠回头:“哥们儿,交个底,你是为什么被罚的?”
顾雨峥不回答。
那天晚上教学楼前,他学着某个人的样子,和孙文杰讨价还价:“我认罚,老师,但是这些平安果,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