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峥
,完全瞧不见她的表情,她的脸。
这是一个自我防御的姿势。
她在难过,说不定还在哭,但碍于公共场合,只能用这种方式挡住眼泪。
这个忽然蹦出的猜测让顾雨峥心中一紧,好像心跳都停了半拍,未尝感情的少年哪知女孩子眼泪的杀伤力,不必亲眼所见,只需想象她红着的眼,他就莫名慌得厉害。
夏蔚也会哭。
她为什么会哭?
能让她一个人在周末躲在角落掉眼泪,必定是非常非常严重的事。
顾雨峥压住这种令人飘忽的慌张,片刻冷静后,只有一个答案——因为这次的考试成绩。
他看过学年榜了,当然也找过夏蔚的名字。夏蔚考得还是很好,虽然名次稍稍掉了一些,但缺课半个月,还要忍受生病,能取到这样的成绩,顾雨峥扪心自问,他未必可以。
夏蔚一只手挡着脸,另一只手在不自觉捻答题卡,纸角都被捻皱了。
她不想被这么多人看到她在哭。
顾雨峥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此时此刻又该做些什么,但起码,要尊重她的自尊心。
于是。
“下楼吧。有点冷。”他和邱海洋提议。
......
每个人处理悲伤情绪的方式不同,顾雨峥的方式是把自己扔进题海,或是去网球场发泄。
夏蔚的方式是哭一场。
顾雨峥觉得这也很合理,就好像身体在排毒,哭过了,许多事情就可以掀过去。他从不认为火箭班就比平行班高贵,这只是学校的安排,但既然夏蔚在意,他就想尽自己所能,帮帮忙。
“除了分班考试,还有没有什么方式能进火箭班?”他问邱海洋。
邱海洋是班长,学校的这些规则他最清楚:“也有啊,高二这一年,连续三次大考都进学年前十,高三就可以去火箭班。”
说完又补充:“不过没必要,因为都高三了,谁愿意进一个陌生的环境啊?还要花时间认识新同学,新老师,太不划算了。”
“荣城一高的平行班也不是没出过清北生,太着相就是犯傻了。”邱海洋说,“而且火箭班的氛围......怎么说呢,大家都比较极端,传说那怨气比地府还重,自愿退出火箭班的也大有人在。我打算在火箭班待几个月试试,如果压力太大,我就主动退出。”
嗯,对。
顾雨峥想,可以这样安慰夏蔚。
之前他计划要挑一个合适的机会,合适的时间点,主动认识她,今天好像就是一个好时机。
他从没有这样认真严谨地措辞过,他想要告诉夏蔚,一次考试不能代表所有,更不是一锤定音,这只是一个太过微不足道的战斗了,她执那样锋利的刀枪,以后自有更大的战场要赴。
如果......如果她希望有人和她一起战斗,那他也愿意放弃这个火箭班的资格。
不是冲动,他只是想向她证明,这没什么大不了。
年轻的心总是广阔,能装下旷远天地,山川湖海,所有事情跳出来看,其实都没什么大不了。
日光一点点落下。
顾雨峥借着最后一抹余晖,把数学卷子重新做了一遍,顺便把每道题的关键步骤都列了出来,如果夏蔚需要,他可以帮忙订正错题集。
现在,只要等待夏蔚下楼。
你好,夏蔚。
我是顾雨峥。
我们之前见过,很多次。
......
顾雨峥有些担心,这些被他记在心里的“偶遇”,或许根本没有引起夏蔚的留意,在她眼里,他大概率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说过几句话的普通同学。
她可能根本不记得他的名字。
但,还是想试一试。
等等,再等等。顾雨峥不自觉拨弄着手腕上的红绳,频繁看向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天幕已经黑下去了。
她还在哭吗?这时候上楼,会不会太无礼?会不会让她太尴尬?
客人越来越少,店里播着舒缓的轻音乐,顾雨峥走到楼梯处,又停住了脚步,他听到楼上自助饮料机器掉落冰块的声响,还有机械人工声:
请呼唤店员添加可乐。请呼唤店员添加可乐。请呼唤店员添加可乐。
顾雨峥抬头,略微疑惑。
也是在同一时刻,有人影出现在楼梯拐角。
他迅速转身,回到座位,重新拿起了书。
“你......”直到女生从他面前经过,顾雨峥下意识起身。
默念过无数次的开场白就在喉头,最终没说出口,因为夏蔚脚步飞快,手依然遮在脸旁,分明就是刻意躲避。
只一步之遥。
偏偏这一步之遥里的犹豫最为致命。
顾雨峥到底还是跟了上去,他想,天已经晚了,在不打扰她的情况下,他想送她回家,可店门被夏蔚推开,他紧随其上掌住了那扇玻璃门的同时,看到门外有人。
“外公!”夏蔚跑向那位老人。
“走吧夏夏。”外公接过夏蔚的书包,往夏蔚身后望了一眼,穿着同样校服的男孩子正看向这里。
“是你认识的同学吗?夏夏?不打个招呼?”顾雨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