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得知
,为此我还特意派人去那庄子上跑了一趟。”林铮端起茶盏啜了一口,“那庄子上的家仆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一见着银子,便什么都说了,好家伙,谁能想到,那位穆二姑娘这几年根本不是在庄上养病,而是与人私相授受,珠胎暗结生下了一个孩子。还有,听说穆二姑娘不是病死了,而是几个月前带着孩子跑了,穆家为了遮掩家丑,这才谎称二姑娘病故。”
听得“孩子”二字,魏子绅精神一凛,复又问道:“那孩子如今几岁,是男孩还是女孩?”
问得这般细致,换作旁人兴许就答不出了,但林铮虽表面大大咧咧,但做事向来靠谱得紧,当即道:“是个女孩,说是生于大前年八月,论岁数,大抵……和岁岁不相上下……”
林铮也找不到旁的参照,说起两岁多的小姑娘,他头一个想到,也只能想到岁岁。
魏子绅闻言若有所思,时而双眉蹙起,时而紧抿薄唇,也不知在思忖些什么,好半晌,才又看向林铮道:“阿铮,瑶娘先头可在你面前提起过什么,譬如……有关于京城之事?”
瑶娘?京城?
适才不还在说那穆二姑娘吗,怎的突然问起瑶娘来了。
林铮大惑不解,但还是配合地转了转脑瓜子,“倒还真有,瑶娘说她曾随她夫君一道去过京城,当时镇国公府还在举办春日宴,她问我可也去了。”
闻得此言,魏子绅双眸微亮,一瞬间似是神思通明,唇间亦泛起淡淡的笑意。
林铮自然看得出魏子绅面上的喜色,可他实在不知自家表兄为何要让他去查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
他撇了撇嘴,但下一刻却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瞪大了双眼,“刷”地站起了身。
等等,似乎也不能说毫不相干,这往后指不定便是千丝万缕的关系了。
林铮挠了挠头,垂眸看向一脸茫然的魏子绅,心虚地呵呵笑了两声。
“对了,表兄,近日事多,有一事我方才才想起来,我离开京城前,陛下派身边的何总管来了一趟侯府,说要给兄长赐婚,算算日子,赐婚的圣旨恐都快抵达掖州了。”
“赐婚!”魏子绅蹙眉,“是哪家姑娘?”
林铮期期艾艾道:“是……就是那穆二姑娘的嫡姐,穆家大姑娘穆兮筠……”!
林铎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子在沉默间渐渐红了眼眶,薄唇微抿,淡淡开口道:“上药吧。
“是。”
穆兮窈低低应了声,便拿过榻桌上搁着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洒在男人的伤口上。
帐中寂静,上药间,穆兮窈并未听到眼前人因疼痛发出一点声响,可她知晓他很疼,因药粉洒下去时,他的身子会不受控地微微颤动。
上完药,穆兮窈忍不住抬眼看去,便见那安南侯双眸紧闭,额间满布密密的冷汗,薄唇几无一丝血色。
她心绪顿有些复杂,默默取过一旁干净的布条,半跪着将布条缠在男人的伤口之上,绕至左肩处,她稍一侧眸,便见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那双漆黑深邃的双眸正静静凝视着她。
两人挨得极近,她几乎半贴在他的身上,似乎还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温柔气息喷在她的耳尖,那呼吸粗沉急促,不断在她耳中放大,一瞬间整个内帐仿佛都变得燥热起来。
穆兮窈登时胸若擂鼓,乱了方寸,双颊一阵阵发烫。
她慌不迭埋下头去,顺着将布条绕到林铎身前。
凑近了,她才发现这位安南侯坚实的胸口处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陈旧伤疤,果如二公子所言,安南侯身上亦有不少疤印,当都是这些年上战场所致。
若以此为凭,的确无法确认谁是岁岁的爹。
穆兮窈怔愣间,耳畔幽幽响起一句,“好看吗?”
她脑中哄地一下,蓦然回过神,一时慌得舌头都捋不顺了,“奴,奴婢不是……”
她这般眼也不眨地盯着看,确实像极了什么好色之徒。
可她也不是刻意要看的!
她又忍不住飞快瞥了一眼,虽说,这安南侯的胸腹确实是结实有力,肌肉线条流畅分明……
林铎眼见这小妇人面上浮起两片红云,低垂着眼眸,羞得不知所措,唇间不由得泛起一丝促狭的笑。
近一月,肆虐的疫疾以及紧接着而来的萧国进犯,内外交困一度令他焦头烂额,甚至于寝食俱废。
直到这一刻,他方才从逗弄眼前女子中,得了一丝松快和小小的欢愉,亦令他忍不住,缓缓伸出手去。
散乱垂落的额发被大掌轻柔地拂至耳后,穆兮窈身子微僵,抬眉便撞进男人沁着浅淡笑意的眼眸里。
他眸光如水,流淌着潺潺柔意,是那种在岑南时险些令穆兮窈沉溺其中的温柔。
亦是她最害怕的东西!
对于穆兮窈来说的,对于得不到却渴望得到的,一开始便不能肖想!
如此便不会失望。
她自幼时就明白这个道理,也清楚以她的身份,从来都不配。
她别过眼,欲继续埋首替林铎包扎,只想作无事发生,然视线偶一落在男人抬起的右臂之上,一瞬间,如遭雷击。
往日零碎的记忆冲入脑海,骤然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