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拈朵微笑的花
随手送出去的她本就一肚子怨气,还未被人捂热乎就跟沾了臭粑粑似的被人嫌弃甩开。
她心情愈发郁闷。
小蝎子刚抬起头来,想要质问那少年自己容貌当真如此丑陋不堪吗的时候,却见那少年已经将半边身体都栽到窗户外头,吐得天翻地覆了。
小蝎子:“”
她这是丑到了何种灭绝人性的地步,竟然将人生生给丑吐了?
虽说蝎子这一类的都常常被人们同蛇虫鼠蚁相提并论,比不得那些毛绒小妖怪来的可人讨喜,可她好歹也是在昆仑圣仙之地生长出来的灵物,模样自是化得不必那些凡蝎子恶毒,山上好些个刚刚化生出来的小花灵,都觉得她本体生得精致小巧,亲近信赖。
莫不是她太久没入红尘了,竟是不知她在这些人间小家伙们的眼中原来是如此人嫌狗弃?
小蝎子银乐大感挫败,虽说这少年身上有着一股别样亲切好闻的味道,小殿下将她送给他,她本是没多大意见的。
只是把人家都嫌弃恶心吐了,做蝎子的也是有自尊心的。
银乐看了看趴在窗户间吐得近乎昏厥过去的那个少年,她只得甩着尾巴,晃晃悠悠地出了屋子。
出了学堂,沿着山路小道一路往下走,却发现她们家的小殿下还未走远,正双手托着婴儿肥的雪腮蹲在丛林里,养着小脑袋,正在出神地看着一只枯冬老树。
对于小殿下这些奇怪的小行为,银乐早已习以为常。
小殿下从小就是残心之体,依靠魔界圣器百夜洛书才得以续命而活,天生无法修行,体质孱弱得根本不似一个仙人后裔。
她本是死胎,娘娘以逆天改命之力夺生死造化,一路磕磕绊绊成长至今属实不易,要知晓,即便是小小的风寒着凉有时候都极有可能要了她的性命。
可是病弱的身体却为给小山君带来任何阴郁负面的性情,她对诸事并无在意计较,心中仿佛永远都没有烦恼,与昆仑山上任何一位生灵都自然亲厚。
可是一视同仁的亲厚,又何尝不是一种无情的表现。
即便银乐同小绿瓜轻水她们一同在小山君身边贴身侍奉十几年,可银乐并不认为她们在小山君的心中会占据多么特殊的位置。
小山君亲近自然,也喜欢观察自然的生死阴阳变化。
银乐化成人形,来到她的身边,也好奇地抬起眉目,却见那棵被冬雪所覆盖的老树之上,原来筑着一个鸟巢,鸟巢中的旧壳残破冷却,早已被大鸟带走离巢。
唯有一个刚破壳而出,羽翼垂折地幼鸟在大雪中冻得快要没了声息。
银乐只道银乐是怜惜那幼鸟遭受遗弃、凄凉可怜,便笑着说道:“小君君可是喜欢这只鸟儿?要不我替你捉来带回去好生养着?”
少女没有说话,蹲在雪林里,大红色的小披风铺曳在雪地间,枯枝落叶沾在上头也并不在意,忽然,她唇边多了一丝天真纯善的微笑。
银乐正不解这笑容代表何意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嘶鸣声,她神情微变,转眸望去,却见一只三指粗的斑斓毒蛇正蜿蜒地挂在树枝间,嘶嘶吐着猩红的蛇信子,朝着鸟巢游离而去。
银乐这才察觉,小殿下含着微笑目光所真正注视的,却是那条毒蛇。
暮冬时分本不该有蛇蛰伏,可近日来,白驼山上百虫蛰行,在山林小道间偶尔遇见一两条蛇并不算奇事。
许是动物对自然界天生的感知能力,冻得濒死的幼鸟仿佛察觉到了危险靠近,在碎壳之中开始拼命挣扎,天生残断的双翼在冻雪中做着无用的挥舞,尚未生出羽毛的稚嫩身体在坚硬的碎壳上划出数道血痕,模样说不出的凄惨绝望,可它仍旧没有放弃生的机会。
直至盘踞的毒蛇以压倒性的力量碾如鸟窝,弯如倒钩的獠牙闪烁着恶毒的寒芒,一口将那只努力求生的幼鸟咬住吞下。
银乐生于山野,长于山野,对于这种自然界的生死存亡早已司空见惯。
虽说这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她心中本不该有所触动,可看着小殿下脸上浮起的淡淡笑意,她心中升起一种古怪的异样感。
白驼山上的毒物们近几日来十分猖狂,吃完那只幼鸟的斑斓毒蛇意犹未尽地嘶嘶吐了吐蛇信子,倒三角的蛇首转向银乐这边,恶毒阴冷的目光将她打量一番,许是察觉到二者之间的实力悬殊。
它很快收起了贪婪的目光,朝着丛林深处游远了。
银乐皱了皱眉,看着少女说道:“小殿下,这天玺剑宗近些日子瞧起来有些不太平,要不我们还是早些回仙陵城吧?”
少女摇了摇首,神情坚定道:“不回去。”
银乐叹了一口气,道:“您贵为君皇之女,又何必巴巴来这白驼山拜师学艺,咱们昆仑道法灵诀有三千万,皆为六道孤品秘术,您又何必做这种丢了西瓜拣芝麻的麻烦事。”
少女自雪地里起身,拍去衣服间的枯叶落雪,平静道:“那又如何?昆仑的道术再如何厉害,我又无法习得。”
银乐正要说话,却又被少女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阿娘本事大,若我愿意认真学,定能像那些仙家子弟一样学习仙道法术,飞天遁地,搬山填海?”
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