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俗世蝼蚁,穷酸书生
寒冷的荒原之上分出个生死了。
说完这句话,少年身后背负的单薄木剑猛地震动,发出嗡嗡异鸣,嗤的一声凌空射出,化作一道流光,将荒原上那棵小树斩断,不分枝干,尽皆被锋锐无双的剑气化为了齑粉,纷纷扬扬撒在那些忘生忘死的蚂蚁之上。
“哑巴开口说话,饼上放些盐巴。”
少年唱着歌走向东方,简陋粗糙的木剑悬浮在他的身后,安静无声跟随他向着远方而去。
大唐天启元年,荒原天降异象,各宗天下行走汇聚于此,不得道理。自其日悬空寺传人七念修闭口禅,不再开口说话。魔宗唐姓传人隐入大漠,不知所踪。知守观传人叶苏勘破死关,周游诸国。三人各有所得。
但他们三个人并不知道,就在那一天黑夜将至时,就在那道他们不敢跨越一步的黑壑那头,靠近都城的方向某片小池塘边,一直坐着个书生,一个穿着草鞋破袄的书生。
这书生仿佛根本感觉不到那道黑壑所代表的强大与森严,左手里拿着一卷书,右手里拿着一只木瓢,无事时便读书,倦时便少歇,渴了便盛一瓢水饮,满身灰尘,一脸安乐。
直到远处三人离去,直到荒原上那条浅浅的黑壑渐渐被风沙积平,书生才站了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将木瓢系到腰间,将书卷仔细藏入袄内,最后看了眼都城方向,方才离开。
大唐天启七年,都城长安,作为当今世界最强大的帝国,唐国的都城长安也被誉为天下第一雄城,是无数人心中向往定居的地方。
天下第一雄城长安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因为这座城池实在是过于巨大,帝国竟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开了十八个城洞,可即便如此,每天进城出城的达官贵人和百姓们依然不时把这些城洞堵塞,在官道上排起极长的队伍。
一位儒雅的书生,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儒衫,身形消瘦修长,看着好像是手无缚鸡之力,排着漫长的队,一直等到时间真的快到黄昏才挤到了城门洞处,看着那些满脸严肃仔细翻检行李包裹的军士,挤的满头大汗的书生忍不住联想起某个世界京城的大堵塞景象,摇头笑了笑,格外的灿烂。
这位年轻的书生修养似乎极好,即使等待了如此长的时间,依旧不骄不躁,气定神闲,只是身体有些孱弱,受不得长时间的排队,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晶莹的汗珠,有些体力不支。
但是,年轻书生身周的长安本城居民,就没有那么好的定性了,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空气中都充斥着一种躁动和不安,似乎所有人都没有耐心了。
大唐帝国民风纯朴又剽悍,对于那些看似严肃的军士,还真没有几个人害怕,不过也没有谁敢无视帝国森严律法就这样闯过去。
好在年轻书生已经排队好久了,没有片刻功夫终于轮到他了,递上了相关的文书路引,在守门军士的严格检查下,将自己背着的一个小包袱打开,只有两身换洗的衣衫,似乎穿的时间太长了,衣服都已经洗的发白了,上面还有几处补丁,显然书生生活并不如意,十分拮据,甚至可以称得上寒酸。
大唐以武立国,国风彪悍,军士性情有些暴躁,也许是一整日的守门,让他心烦,反正他最是看不起这等穷酸书生,彪悍的目光扫了一眼书生孱弱的身体,摇摇头,将包裹随手扔给了书生,带着几分厌弃的说道。
“长得还不如个娘们健壮,手无缚鸡之力,真不知道你这种人,对国家有什么用处,浪费粮食!”
长安城的城门洞长且阴暗,城内那面的出口很远,看上去就像是个会发亮的小洞,隐约能够看到一轮夕阳在远方落下,红色的光线斜斜洒了进来,却侵漫不了多远便被阴暗嘈杂所吞噬。
年轻的书生走在门洞之中,脸上没有一丝的颓丧和不忿,他是有修养的人,不和刚刚的粗鄙军士计较,也明白对方并不是针对自己,显露出了非凡的心境,和他稚嫩的年纪极不相衬,沉稳冷静,豁达洒脱,如同老人。
书生排了一天的队伍,几近入夜才进入了这座都城,入夜后的长安城依然是无处不热闹。满街灯火把平坦的青石路面照耀的有如白昼,街上行人如织,或驻足摊前或指星看天,驻足摊前的男女应该已经在一起,而指星看天大约才刚刚开始勾搭的过程。
唐人的穿着尤其是长安城里唐人的穿着都偏简单朴素,一身紧袖短衬平履显得格外利落,偶有广袖男子,袖口也截的极短,双手悬在袖外,应该是为了方便拔出他腰间鞘中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