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口,等你出院我再请你喝超大杯!」
薛元桐小脸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好哦。」
她把嘴巴放到吸管上,旁边的楚楚紧紧的盯住她。
薛元桐咧开小嘴:「楚楚,你还记得小时候嘛,你买了一包汽水,我说我只喝一小口。」
她得意无比:「结果我一下子喝掉了半包,嘻嘻厉害吧?」
「嗯,厉害。」薛楚楚。
「还有你买辣条,我直接嗷呜…」
「楚楚,你怎麽了…」薛元桐发现楚楚突然流眼泪了。
她赶忙找纸巾,想给楚楚擦拭,结果一低头,却发现鲜红的血液滴在床单上,随即如断了线的珍珠的淋落。
是她自己的血。
薛楚楚抓起纸巾袋,一边给桐桐擦鼻子,一边按呼叫铃,染血的卫生纸,掉了满地。
许久后,护士离去。
薛元桐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她偏过小脸,遥望天边。
夕阳馀晖映红西边天,晚霞漫天,灿烂夺目。
「真好看。」桐桐轻轻的说,她眼前浮现自由无边际的田野,她怀念道:「楚楚,其实我最快乐的还是小时候,我们俩在田里偷西瓜,你胆子小,每次跑的比我还快。」
「哎,我其实一点也不想长大,一点也不想来大城市,我要当土土的小村姑,每天在乡下放羊,等你以后光鲜了…」
薛楚楚抓住桐桐的手,恍如冰块的凉,她诉说:「等你病好了,我们回家一起放羊好不好,我还陪你偷西瓜。」
「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好不好?」
薛楚楚模仿童年的嗓音,轻轻回应:「别急,我吃完饭就去找你玩~」
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那时的薛元桐每天总会先一步吃完饭,跑到隔壁呼唤楚楚,楚楚总会这般回应她。
薛元桐脸色更加苍白了,她伸手摸摸楚楚的头发,嘴角弯弯的:「嘻嘻,不用啦楚楚,以后你可以慢慢吃饭,不用着急,这样就不会烫到舌头了…」
刹那,薛楚楚鼻子一酸,眼眶滚烫。
她又没瞒住桐桐。
为什麽从来没成功过任何一次。
……
将桐桐哄睡后,薛楚楚走出病房,她站在外面长廊,擦乾泪水,准备前往神经内科的住院处,探望她的妈妈。
走到长廊中段,她迎上了手拿报告单的顾阿姨,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面如土色。
「姨,桐桐的病…医生怎麽说?」薛楚楚连忙询问。
顾阿姨艰难的说:「最多三周,情况不好,可能只有不到两周。」
薛楚楚如遭雷电,她呆愣原地,随后,她慌乱抓住顾阿姨的手:「骨髓移植呢,不行吗?化疗呢?转院呢?禹州治不好,我们去省院。」
顾阿姨依旧灰白着脸,嗓音沙哑:「骨髓找到了,可是想移植骨髓,必须撑过第一阶段。」
薛楚楚呆呆的靠在墙上,难以承受。
顾阿姨缓了缓,说:「楚楚,你妈还在等你。」
薛楚楚失魂落魄的走了。
顾阿姨给报告单放到护士站,然后步入病房。
顾阿姨走到床边,睡觉的桐桐立刻睁开眼睛:「妈,你回来了。」
「妈,我饿。」桐桐说。
顾阿姨:「我给你热饭。」
她端起饭盒,到外面走廊的微波炉加热,很快,她折返病房。
顾阿姨坐在床边,拿起勺子舀饭,每一口总要轻吹吹,一口一口的给闺女喂饭,可是往常贪吃的桐桐,今天只吃了两口,再也吃不下了。
「桐桐?」顾阿姨问。
「我嗓子疼。」桐桐说。
「嗯好,等不疼了再吃。」顾阿姨收起饭盒。
「不行,我还要吃。」
顾阿姨继续给她喂饭,薛元桐吃了两口,又说她想玩手机,顾阿姨把手机放到她面前。
薛元桐划了几下,忽然眨眨眼:「妈,我看东西突然好模糊?」
她偏过脸,望向窗外,模模糊糊的望见天黑了,红色的应该是晚霞,越来越红了,渐渐的,所有的东西变得虚无了。
她伸出手,想抓住什麽,可是什麽也抓不住,只有无边无际的冷。
她说:「妈,我看不见了。」
顾阿姨凑近了身子,发现往日桐桐明亮的眸子,变得一片混浊,一道道细密的血丝结成了网。
顾阿姨想起医生的提示,恍然意识到什麽,闺女看不见东西了。
她呆了好久,多年温婉的面庞,罕见的露出了抱怨:「我说了多少次,让你别熬夜玩手机,你为什麽总是不听呢?」
薛元桐睁着眼,小小的手在妈妈脸上摸索:「妈,我没事。」
顾阿姨的眼泪滚滚流下,继续怪她:「你从来不听我的话,每次我告诉你,不准吃零食,你为什麽总偷吃?」
「妈!你怎麽了?」桐桐茫然唤着,她慌乱的摩挲妈妈的脸,指尖尽是滚烫的眼泪。
顾阿姨不停的抱怨,数落闺女的不对。
桐桐带了哭腔:「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话,你别怪我了好不好?」
顾阿姨终于哭出声,蕴含对上天浓浓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