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街小巷无处不是对孙相的赞誉 , 怎会有籍籍无名之谈 7“

孙齐铮道 :“ 名声与钱财 , 不过都是身外之物 , 老夫所做不是为了那些美名 , 而是想为天下百姓谋一条生路罢了 “

纪云蒙凝眸看着他 , 想从他脸上那些细微的神色中窥见一丝府伪 。 可孙齐铮装模作样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 , 满脸的诚恒 , 看不出半点府假 。

见纪云蒯沉默不说话 , 孙齐铮又道 :“ 考夫生于农户之家 , 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属实不易 , 因此分外珍惜在朝为官的日子 , 便是还有一口气 , 就要为天下出一份力 。 瞧着纪姑娘的模样 , 似乎对老夫有些误解 。“

“ 没有误解 。 “ 纪云蕊的眼眸沉静 , 慢声道 :“ 我从不偏信他人所言 , 只以眼见为真 “

孙齐铮微笑着摇摇头 ,“ 是真 , 但不一定是对 。 俏若你的眼睦与世人不同 , 看到的东西自然就不为世人所认可 。 你们先前的那些小动作 , 老夫也都知道 , 如今我已经考了 , 没精力再与你们这些小的纠缠 , 只是今日总巧在此瞥见你 , 看在你是裴寒松外孙的份上 , 教你一二 “

“ 人在年轻时 , 总喜欢尝试以卵击石 , 只有将自己碰碎了 , 才会明白山石的坚固 。 “ 孙齐铮的面容仍旧温栖亲和 , 轻声细语 , 像极了一个长辈慈爱地教育孩子的模样 ,“ 你母亲那条性命 , 是我当初动了患隐之心才留下的 , 如此说来你今日合该拜谢子让你有出世的机会 。 我也是你的恩人 , 为何要恩将仇报呢 ? 当年裴氏的结果是谁也不想看见的 , 可铁证面前 , 谁能为裴氏辩驳一句 ? 而今你身上洗净了裴氏当年的罪浊 ,

日后该好好生活才是 。“

他说话时语气轻慢 , 脸上虽带着笑容 , 却好似藏着汹涌的杀意 , 远不如面上表现得那么游刃有余 。

说得越多 , 孙齐铮所露的破绽就越多 。 纪云蒯从他的眉眼中窥得他此刻的情绪 , 恍然明白 , 孙相并不是没有精力再与他们纠缠 , 而是他已经被逼得没有其他退路了 。 许君赫在泠州九死一生 。 周刺史 , 郑尚书相继落马 , 手握证据的孙家被灭满门 。

孙齐铮是被一步步折断了左膀右臂 , 而今他在泠州 , 已是孤立无援 。

纪云蒯低了下头 , 再拙起来时 , 脸上也带着微笑 , 说 :“ 孙相 , 你说错了 。 当年动患隐之心的 , 并不是你 , 而是皇上 。 你恨不得将裴家人杀光杀尽 , 那最后一刀没能落到我娘的头上 , 概因皇上仁心 , 终究给裴家留了一线生机 , 也给了世人一个看到你

真面目的机会 “

“ 云蒙不是卵 , , 孙相也不是 「 石 , 所以相撞后究竟是谁会粉碎现在也不得而知 。

不过云蒯有一句话想对孙相说 。 “ 少女的眼睛在这一瞬变得有了攻击性 , 如此温和漂的眼睛 , 镀上一层锋利后 , 变得无比明亮璀璨 ,“ 所有裴家人都会化作最后一缕东风 ,

让这把火烧得全天下人都看得见 。“

纪云蒙说完这句话 , 行了个不大标准的礼 , 而后从他身边走过 , 脚步很快地离开 。

烈日悬空 , 纪云蕊走回去之后出了一身汗 , 心中烦闷难以消解 , 便在许君赫平日用的案桌上练字 。

她今日想要等许君赫回来 , 与他见上一面 。

可不知许君赫忙活什么去了 , 这一等 , 就等到了深夜 。

夜间稍微凉快些 , 纪云蕉坐在院子里 , 手里拿着把扇子轻轻晃着 , 拙头去欣赏皎月 , 脑中飘过一句又一句赞美月亮的诗句 。

正出神时 , 忽而传来一声轻唤 。 纪云蒙转头望去 , 就见是邵生缓步而来 。

他穿着竹青色长衫 , 长发高束 , 经院中的灯盏一照 , 恰如月下一棵茂盛的竹子 。 邵生轻笑着道 :“ 在看什么呢 7“

“ 看月亮 。 “ 纪云蒙往天上指了一下 。

邵生在她边上坐下来 , 说道 :“ 闲来无事怎么自己坐在这里 , 也不去找我说说话 “

“ 我在等人呢 。 “ 纪云蒯道 。

邵生问 :“ 是太孙殿下呀 ? 他这几日不是正忙着吗 ? 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 , 想来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 , 何须在此等他 ?“

纪云蕾道 :“ 已经有许久没见他了 , 愚在今日见他 。

邵生差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 暗道纪云蒙这木讷的性子 , 什么时候还会说出这样蜜里调油的话来 。

他疑问 ,“ 不过几日不见 , 算不上许久吧 7“

纪云蕉晃着扇子 ,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唉嚷 :“ 好几天了呢 。“

邵生道 :“ 你们吵架了 7“

纪云蒙并没有与许君赫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