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外面探进来,脖子上还扎着黑色蝴蝶结,似乎是五虎退的老虎,千绘京并不出声,只安静地看着,等那小老虎畏手畏脚地走进屋里。
一共有五只,每只身上都牵着一辆玩具车,千绘京稍稍眯起眼,见那些玩具车上都放着碗碟,碗碟里盛有不同花样的精致小吃。
五双无辜的金色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千绘京,喉咙里还时不时地发出可怜巴巴的低呜声。
千绘京:“……”
好强烈的视线冲击波。
她叩了叩桌子,抚住额头,强迫自己不去看它们的眼睛:“有事快说。”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从外面钻了进来,他低着头,用很慢的速度走到千绘京面前,声音非常忐忑:“主,主公……”
是秋田。
千绘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以官方式的语气说道:“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喂马,鹤丸难道没有把内番名单拿给你看吗?”
“不不不,”秋田连忙摆手,辩解道,“我们是来给主公送晚饭的!”
“你们?”
“嗯……”他偷瞄了千绘京一眼,然后稍微提高声调,“大家进来吧。”
说话间,房间里又陆陆续续地多出了四道身影。
五虎退,乱,鲶尾,前田。
似乎是在害怕什么,他们几乎是互相推搡着进来的,触及到千绘京的目光后,赶紧站成一排,低下头,齐刷刷地鞠躬喊道:“对不起!”
千绘京:“……”
良久,她轻咳一声,有些不太自在地开口:“没什么好道歉的。”
乱第一个抬起头来,润亮的蓝眸中似有水光泛滥:“主公不肯原谅我们吗?”
“我没说……”
“都是我的错!”前田将头低得最深,栗色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却遮不住眼中的惶恐不安,“要不是我用那种语气告诉大家主公回来的消息,大家也不会被吓到了!”
闻言,鲶尾赶忙上前一步,心里的焦急溢于表面:“不能全怪前田,我也有责任!”
五虎退怯生生地搅了搅衣角,小心翼翼地接话道:“我,我也是……”
他们抢着认错,都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抢到最后竟然变成了相互争执,眼看越吵越激烈,小孩子稚嫩嘈杂的争吵声回响在屋子里,一时半会儿根本消停不下来。
忽然,一个满含无奈的清冷声音响起:“行了。”
付丧神们顿时安静不少。
“那件事情我没放在心上,故意的也好,不小心的也罢,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千绘京斟酌了下用词,说道,“你们到底怕我什么?”
和刚才的喧闹不同,取而代之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怕她什么?
是工作时的严肃态度,还是不苟言笑的为人处事?
被她这么一问,在场的付丧神都陷入了疑惑。
现在想想,从被锻出来的那一刻开始,除了在出阵的时候千绘京会对他们给予高要求之外,无论他们犯什么错,后者都不会追根究底,更没有下达过处罚之类的命令,而且这么久以来,都是他们在接受她的帮助,出阵援助,疗伤,赶走来意不善的友坂白杉,就算是远征期间都不忘每天写好出阵和内番的安排,保证本丸的正常运行。
千绘京斥责过他们吗?
没有。
千绘京有想过把他们送往刀解池吗?
也没有。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付丧神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了这个早就应该发现的答案。
“那么,”乱看向千绘京,话语间还掺杂着一丝担忧,“主公愿意原谅我们吗?”
千绘京暗自叹口气:“我已经原谅很久……”
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面的小家伙们已经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他们纷纷拿起玩具车上的碗碟,跑到暖炉桌前放下,顺便把千绘京刚处理好的文件整理到一边,呈上筷子,一起冲她露出笑脸:“主公,把晚饭吃了再继续工作吧!”
热情来得太过突然,千绘京有些招架不住。
片刻后,她伸手握住筷子,看着被鲶尾端到她面前的一碟厚蛋烧,正准备去夹,谁知陡然传来了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小老虎受到惊吓的低叫声。
众人往外望去,见原本放在二层棚架上的小砚箱落了下来,里面的东西零零散散地摔了一地。
“不可以乱碰主公的东西!”
五虎退赶紧跑过去,想要把拖着玩具车乱跑的老虎抓回来,结果老虎没抓到,自己还被散在地上的东西绊了一跤,见状,离得最近的鲶尾急忙上前两步,将他扶起:“没关系吧?”
“没,没关系……”五虎退按着被磨破的膝盖,忍着痛楚小声说道,“不是很痛……”
千绘京看了眼地上花花绿绿的小物件,心里闪过一丝不太自然的情绪,过了几秒,出声道:“你过来。”
五虎退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在鲶尾的搀扶下一拐一拐地走了过去,在距离千绘京一米远的地方站定,不敢再前进。
千绘京倒也没介意,她离开暖炉桌,在大家不安的注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