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不想提起这些,但是亦泠都问了,她也无法隐瞒。
瞧了瞧附近没什么人,她小声说:“这就是夫人您当初要和那个胡拔人私奔时连夜逃跑受的伤啊!”
亦泠:“……?”
坏了!
她拔腿就追。
但不知谢衡之这人是会飞还是怎么的,等亦泠赶回林枫院里,早就不见人影。
她仓皇环顾四周一圈,上气还没接上下气,又奔着书房去。
平日里这种时候,若非有什么要紧事,谢府里下人们也尽数歇息了。
此时刀雨却肃穆地站在书房外,身后窗棂透着明亮灯光,隐约可见谢衡之的身影。
亦泠径
直走过去,抬手就想推开书房的门。
往常总是恭而有礼的刀雨却一把拦住她,说道:“夫人,大人不让任何人进去。”
亦泠没管刀雨,还想上前推门。
结果刀雨干脆挡在了门口,说道:夫人,您别为难奴婢。?_[(”
“你——”
亦泠知道刀雨也只是听令行事,便转而说道:“那你进去告诉他我要见他!”
刀雨紧抿着唇摇头,眼睛里传达的拒绝很坚定。
“夫人,夜深了,您先回去歇着吧。”
若是换了旁人阻拦,亦泠或许还可以置之不理。
可刀雨名义上是婢女,实际和利春同为谢衡之的心腹,她的态度就代表着谢衡之的态度。
她就像铜墙铁壁挡在亦泠面前,毫不留情,可见谢衡之是铁了心不想见亦泠。
对视片刻后,亦泠终是败下阵来。
她不再和刀雨较劲,只是扭头看向书房的窗户。
里头点着灯,透过窗户的身影可见谢衡之走向博古架,拿了个什么东西,接着坐到了书案上。
这么近的距离,他显然能听到外头的动静,但还是从容不迫地做着自己的事,平静得像是无事发生。
亦泠急促的呼吸逐渐平息下来,望着他的身影,鼻尖忽然酸酸的,一股涓细热意猝不及防涌入了她的眼眶。
明明这些发展都在意料之中,却不知为何,亦泠还是委屈得想掉眼泪。
她在书房外站了许久,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偏在这时候,谢衡之起身朝窗边走来。
亦泠眼巴巴地再次走上前。
“谢——”
可她刚开了口,却见窗边那道黑影抬手揭开纱罩,熄了烛火。
灯灭了。
整个书房黑了下来,再看不见谢衡之的身影。
恰逢一股寒风吹来,亦泠倏然打了个寒战。
什么委屈与憋闷全都消散,只剩眼前一片黑漆漆的绝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发展至此,从来不在她的控制中。
商氏和呼延祈的过往如假包换,谢衡之都知道。
如今呼延祈还羞辱到谢衡之脸上来了,他没理由吃这个亏。
当他灭了灯的那一刻,亦泠便确定他的态度了。
太多被抛弃的经历早在亦泠心中生了根,这种时候,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整个人都被那些熟悉的绝望包裹着。
在她什么都没做错的时候,她的亲生父母尚会选择抛弃她。
何况现在于谢衡之而言,“她”的所作所为全是奇耻大辱。
再者,圣上还许了他泼天的富贵。
亦泠一步步朝后退,最后看了漆黑的书房一眼,毅然决然地往寝居走去。
-
这一夜,林枫院虽然安静,却并不平静。
天凝地闭的时节,无论是书房还是寝居都没有任何动静,两边的下人们也
互不知情,不知主子们究竟在做什么。
虽说往日他们两个也时不时闹情绪?_[(,但这一回,人人都看得出情况不一样。
里里外外都万籁俱寂,谢衡之的思绪却并没有因此而清晰。
他分明都知道的。
在迎娶商亦泠之前,他就知道有这么一个男人的存在。
成婚之后,商亦泠成天以泪洗面,思念成疾,他也都看在眼里,却从未放在心上。
毕竟他毫不在意自己这个小师妹究竟爱着哪个男人。
可是有些事情好像在悄然中发生了变化。
她落水之后性情大变,谢衡之看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竟会无可抑制地在意那些过去。
洗手与他做羹汤,亲手缝制新衣,为他挽发冠绣香囊,桩桩件件,都像刺扎在他心里。
甚至,她手臂上那道疤痕明明白白地昭示着她曾经为了和那个男人私奔做出了多大的决心。
就那么爱吗?
一个蠢笨不堪得意忘形的莽夫竟值得她为之不顾一切私奔?
如今知道他为了权势已经求娶他人倒是知道后悔了。
当初那你侬我侬的两年时光竟一点没看穿这个人?
商大才女眼光也不过如此。
熄了灯的书房没有一丝声响,这便让谢衡之的气息声格外明显。
他坐在书案前,尝试了许久都无法平息呼吸的力度。
这时,他瞥见桌上的和田玉臂搁,抬手就撂了下去。
听到清脆的响声,他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