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的护士看着镜头里的男生,语气温柔,“下课了啊?”
“下午没课,我想看看我妈。”
“行,我去帮你找她。”护士说着,站了起来。
“她没在病房?”
“你外婆带着她去楼下花园晒太阳了,”护士在走廊里张望着,拜托了同事帮忙在护士站盯着,乘电梯下了楼,“小骆啊,阿姨得催你交费了哦,账单上已经欠了快两万。超过两万,药房就不给你妈发药了。”
骆京书面色不改,“我等会就把钱划到医院账户上,谢谢阿姨提醒。”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张雪青的表情转瞬变得严肃,“你要实在是周转不过来,阿姨帮你先垫着都行,可不能去学那些不正经的人,我听别人说,你们那学校漂亮的学生多,有钱人最喜欢......”
“没有——”骆京书捂额,“是,接了个剧本,提前给我预付了两万片酬,刚好结清账单。”
这样解释应该也不算撒谎。
“那就好那就好,你啊,长这么帅,迟早要成大明星,等成了大明星,送你妈直接去住VIP病房,请几个高级护工天天陪她玩。”张雪青畅想着骆京书的未来,好像真的就能实现似的。
骆京书仍然是笑着,只是眼底的笑消失了,只是嘴角上扬着,做出一个敷衍的表情。
小时候的骆京书也如张雪青这般想,外婆也这般说。
但当长大了,甚至都还没正式踏入这一行,只是尚在学习的途中,骆京书就见识到了这一行异样的残酷,各方面的,脸,金钱,后台等等。
而一张漂亮的脸,是最不值一提也是最容易被摧毁的东西。
张雪青把手机递到了头发花白的老人手中,骆宝香朝张雪青道了声谢,低头看向屏幕,“在宿舍休息呢?”
“去面试了个兼职,刚回宿舍,”骆京书说,“我妈呢?”
骆宝香翻了个白眼,将手机举起来,调成后视镜头,让骆京书看见了不远处在草坪上和几个病人打闹的骆怡。
骆怡脑后的辫子甩来甩去,她被精神病摧残多年,头发一根没少,脸上连皱纹都没多多少,眼睛依旧还跟少女时期一样乌黑发亮。
她拥有一张上帝垂怜过的脸。
但上帝不曾垂怜过骆怡的其他,她甚至因为这张脸,人生变得更加悲惨。
“我把医院的账清了,后面的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再被催账了。”骆京书跟外婆说道,“我等会再给您转几百块钱,天气热,你们买几身凉快点的衣服穿。”
骆宝香:“不用不用,你上回给我的生活费都还没用完,我上个星期已经给小满小园买了两身入夏的衣服,你就别操心了,专心上课,我有空去隔壁邻居家里帮忙串珠子,每天也能有个百来块,你就别......”
“外婆,我说了多少次了,不需要你去打零工,”骆京书叹了口气,“你一天的薪水我一个小时就挣回来了,你把自己身体弄垮了你是想逼死我吗?”他声音轻轻的,一点埋怨都听不见,有的只有无奈和平静。
挂断视频,骆京书在桌子上趴下。
他小时候想成大明星,他喜欢演戏,喜欢掌声,喜欢站在舞台上,后来亲眼看见母亲陨落,他害怕了,他就想读个普普通通的专业,做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直到母亲又生下一对双胞胎,亲生父亲不知所踪,生下双胞胎没多久,骆怡疯了。
双胞胎本来要被送去福利院,即便他们去看过福利院的条件,算不上好。
但骆家只有一个年迈的外婆和一个刚上初中的骆京书,他们照顾不了一个患有精神病的成年人再加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送走那天,骆怡发疯不让送,两个尚在襁褓的孩子也哭,外婆躲在房间悄悄抹泪。
骆京书抱着弟弟妹妹跑下楼,不顾在身后尖叫的骆怡,想着把他们丢在路边算了,总有人会捡。
但他心软了。
他抱着他们回了家,还给他们起了名字:骆京满,骆京圆。
骆京书希望他们一家人的人生能够圆圆满满,即使希望渺茫。
“我洗好了!”何风雪抱着脏衣服出来,他擦过头发,一甩脑袋,水还是四处飞。
骆京书直起上身,他揉了揉眼睛,踢开椅子站起来。
“撑衣杆我放外面了。”何风雪弯腰猛吸了一口柠檬水。
“好。”骆京书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何风雪没听出来异常,就是在盖着毛巾继续擦头发的时候,不小心瞥见骆京书袖子上湿了一大块。
他心底咯噔一下,不会是他把水甩骆京书衣服上了吧?甩那么大一滩?
打开花洒,水管中残留的热水从花洒中喷射而下,打在骆京书的脸上,水流沿着他的额头、鼻梁、唇峰与下巴潺潺淌下。
水管里的热水流尽,逐渐变凉,后面才又慢慢升温。期间,骆京书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要挣很多钱,不择手段的。骆京书闭着眼。
叫一声老公算什么,走投无路了,他还能求着陆约上他。
骆京书看了眼洗手间,想着何风雪洗完应该还要一会儿,等何风雪洗完他再去洗。
他拿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