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燕京
六月末的夏日,燕京是火燎燎的。
假如在威尔士享受很多清凉的夏天之后,很难适应30度以上的“高温”或者是长时间呆在不通风空调房里。仅仅是在从出关到上机场快轨的不到25分钟时间里,林义龙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林义龙并不打算在燕京呆太长时间,最多四天,耶昂姐妹就可以游览一遍燕京宫殿、祭坛、和皇室夏宫【注1】,以及几乎每一个外国人都要欣赏欣赏的长城;博物馆和其他一些地方只能有时间再说。
出机场快轨站往预订的宾馆的路上,以会四国语言自居的耶昂姐妹发现自己变成了文盲,完全读不出来路牌的信息,也看不懂饭店标牌上的字。即便这样,林义龙也用不着亲力亲为地全程陪同耶昂姐妹,直接给耶昂姐妹报了酒店的私人旅行服务之后,去见自己的老朋友。
友谊这种东西,结婚前和结婚后是两种不同的感受:在结婚前,几个单身好友聚在一起吹水撸串,除了真有私人状况需要离开之外,每一个人都会聚到最后;结婚后,这种情况完全变了,朋友圈的每一个人都建立了自己的小家,短暂小聚之后不可能会再有其他的安排。
林义龙在环贸的好友圈,从小学到留学期间的人都有,大部分的人都还是处于所谓的事业起步期,每天工作10-12个小时,在住处-公司两点一线地活着。
当然,也有一时半会因为各种各样原因结不上婚的,例如一直与林义龙保持联系的许振坤。
女友的劈腿把许振坤弄得很伤很伤,一直没能从伤痛和不信任感中恢复。
不过能再次见到林义龙,许振坤还是很开心的。
工作性质让两人尽量避免谈及各自的事业重心,谈世界大事又太过空泛,最近也没有新增旅行目的地,最后发现竟然无话可谈,不可避免地又回到了谈及两人的私人生活上。
“......所以,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林义龙把他和凯蒂之间的故事和盘托出,对耶昂姐妹只字不提。
“那你把她到底摆在什么位置上呢?”许振坤这样问道。
“Mistress。”林义龙没有隐瞒,直接说起自己对凯蒂的定位,“如果说没有感情,多多少少还有有点,但绝对算不上爱情。”
许振坤看林义龙的眼神有些变化,从和善变得有些疏远了。
“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许振坤这种奇怪的端详持续了两分钟,紧绷着的表情被坏笑所替代,笑容很勉强。
“反正我也没结婚,所以无所谓啊。”林义龙反驳道,“你也知道,国外不结婚的同屋相处很多,我没有什么负担。”
“你得弄清楚,亲爱的。”许振坤提醒道,“你这只是没社会舆论负担,不是说你没顾虑或者你那个凯蒂没顾虑。”
“怎么讲?”林义龙倒也不算揣着明白装糊涂。认识林义龙的人,不算详细知悉的凯蒂和耶昂夫妇,也只有河岸街公寓的看门人和新梅尔丹的韩餐老板娘能猜出耶昂姐妹与林义龙之间的关系。耶昂姐妹与凯蒂在林义龙心中的地位不同,他不会对耶昂姐妹有这样或那样的犹豫,也谈不到什么顾虑。
“很简单,这就像相亲时的对象,比如阿姨给你介绍了一个社会地位、财富、谈吐举止与你相符,几乎可以是内定的老婆了,但是你如果不熟悉她,是没有办法能信任她的。”许振坤解释道,“而且,就算到最后走到了一起,结了婚,也可以由于两人之间的不信任拿一个绿皮文件直接完结。我们认识中曾经的婚姻和爱情跟这个时代的现实不一样。
“如果仔细想想,从古代到近代,女性都是作为男性附属物来的,女性对男性有实际需求,婚姻家庭算是稳定;但今天毕竟不是那个时代了,假如男女都有自己的事业和交际圈,除了感情和身体感受上,夫妻之间可以不存在任何依赖,人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假如你们之间的感情基础受到了影响,其他方面又没什么必要联系,散是一定的;你想要稳定,那你就得让你的凯蒂在某些方面有求于你,让她离不开你;地位对调,假如凯蒂真心喜欢你,她也会这样的。”
“这就有点跑偏了吧,好像越不平等易于稳定,而越平等加剧分裂一样。”林义龙吐槽道,“已经被证明政治不正确了。”
“你说的是没错,但是在社会中,人作为社会组成的一员只是角色不同,社会基础都是平等的;但在家庭生活中,按照你和凯蒂这个模型,她算不上你的家庭一员,也就不能用平等的成员来考虑问题——如果有感情作为粘合剂,无论怎样都是可以——要是没有,你就只能考虑保持对凯蒂的优势维持稳定,我说是保持而不是拉大,过大的相对优势会让两人失去互动,也就谈不到稳定。我最近才看明白这一点。”
“你好像大彻大悟了呢。”林义龙想了想,自己挚友说得确实没错,“那你以后的家庭生活怎么说,再去找一个跟你类似出身,能谈得来,然后失去感情出走的女友?”
“别提她!那个荡妇!”许振坤摆摆手,“我估计就是我待她太平等了,才会出现这个问题。”
“怎么到自己身上就不冷静了呢?”林义龙问道,“去年那事儿还有我不知道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