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纹——碎裂一地的冰晶。
两行白衣都出现了血渍,却无人在意,拼杀间伶俐互相压制同源的灵根拼搏强弱,互相吸取、同化。
江华看见他被无鞘砍出的伤口在流血。
他是剑鞘,不入魔又无法被无鞘杀死。
宿命。
她浑身一颤,唇亡齿寒的战栗,久违的让她升起了不知是否源于本心的杀戮欲。
昏暗的视野远处的松树林,树木上本是圣洁的雪也变得悄然黯淡、销魂——
她看了一眼第一次出手时便捅破躯壳的少女尸身,幽然发声,意图拖延时间。
“天地律严,怪魔孽种之天劫,威凌正邪,可作缓兵。其爱至深,逆引天劫,然劫力涤秽,雷落则生机残,相伴难久。”
结婴时才渡过天劫的她对此刻天下的变化自然是很清楚。
而这雷劫连以宗门大阵、天地福祉引起的天光大开都能压制,想必是与斩魔橱柜相关的天道规则被触发有关。
“虽或破阵,太行宗万年雄踞,纲纪森然,法网难逃。此孽定遭天劫规正,二人逆缘,险阻重重。
师尊,既知前路,何必隐匿?”她又像是宽慰的劝了一句。
“楚师妹的魔核气息与剑相应,应为剑鞘。
早付与我,可息纷扰。”
“掌门!助我。”她声如雷震,尽是虚晃一下手中冰雪顺势而前。
冰霜刹那将周围的地上崛起一处生态的领域。脚下松针如毡,碎石凌乱,霜花于石隙间幽生。远处弟子居残垣断壁,似在滴滴控诉,近旁巨石,霜痕斑驳——
现在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刻。
无情道人和掌门的间隔来源于他的资历以及他飞升后留下的隐患。
开辟一条大道,有人想要追寻不同的前路、有人想要阻止促使大道归一。
凌霄仙尊与他是大道之争。
而他这位弟子虽与他走的大道相同,却威胁更小!
她是纯粹的剑修,哪怕对无情道一骑绝尘的感悟对于明潇先生来说两人大道之争尚且还未开启——
更何况现在云霄仙尊涉及宗门因果无法亲自出手,这是江华才想明白的道理,如果他能绞杀,那便早能出手了!
她不认为对方真的没有办法,但现在是她夺脊髓制剑鞘被借力打力的时刻,没必要此刻心生间隙。
对方乃是大乘,视她如蝼蚁也是应当的。
阵法停止了转动,一瞬间天地的光辉彻底的暗了下去。
无情道人果然还有后手。
凌霄仙尊叹了口气。
那声轻叹,如同山谷间的幽泉壑溪。
那时间被定住的刹那,两道身影皆是头颅滚动,四周灵气仍是那般平稳。
地面上只留下一袭白衣的女子。
“真正的剑鞘当然不是脊柱,虽有神似,却无实义,真正的剑鞘,是他的心脏。”
“坊间传闻的大多不可信,但此却是我所占,可信。”
江华抬起了头,只剩下对于手中所捧尸体的渴望:“弟子想在此炼化剑鞘远处的雪峰与我冰灵根多有益处,还请掌门为我护法。”
她打断了对方的话,顺势盘膝坐下,倒也不顾凌霄仙尊那微微勾起的唇角。
这不是无情道人的心脏,或者说这具身躯——应当是一具分神。
他看来是有自己的计划——从不知真的“师妹”、道心破碎,到分身身死这样一出大戏。
他还是考虑她这个当徒弟的,如今分身的心脏,尚且可以当做剑鞘。
机缘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虽或破阵,太行宗万年雄踞,纲纪森然,法网难逃’。
他这是资敌,但有什么是比亲手培养的徒弟在自己的大道上看着自己走向相反另一条路——必有一人得道,更圆满的呢?
她没有用剑,而是徒手抛开那少年的脊梁。取出那枚魔核向上空抛去。
她方才进入正中是凌霄仙尊开的口子如今,可谓是作茧自缚、画地为牢,但那又如何?她本就是为了博这份机缘而来。
那楚师妹本就是鬼、魔造,魔核已落入凌霄仙尊之手不假——但鬼、魔做一复制体,只需要无情道人新的记忆。
他如今修为倒退,折了分身,至少会蛰伏百年。
她低声看着面前血肉模糊的尸体,缓缓捧出了他的心脏。附在师尊的耳边,浓稠的血味隐隐吊动着身旁剑的嗡鸣。
倒没什么男女之情,更多的是一种觊觎。
“师尊,助我。”她说着,却是呕的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