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里哪还有人了。”
周迟看了一眼孟寅,这才从一侧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剑经,坐到了窗边,年少时候离家之前家中便只有父亲还健在,母亲亡故多年,等去了祁山最开始的数年,父亲还会偶给他写些信,之后信便断了,等他可以下山之时,回家了一趟,才知道父亲已经亡故好几年。
那日他在父亲坟前上香祭拜之后,便再未回过家,他也没了家。
孟寅是这么一说,却没想到周迟是这样的情况,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周迟没什么异样,便笑道:“那你就陪我回一趟家。”
周迟挑眉道:“你已经成了重云山的内门弟子,在青溪峰那边更是极有前途,说不定以后便是峰主,这怎么看都算是出人头地了,你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在东洲,大汤朝也都要受到各州大宗门的制约,孟寅成为了庆州府头等大宗门的内门弟子,只怕比封侯拜相更有意义。
孟寅苦着脸,“我家情况不一样,老爷子对修士,可没什么高看一眼的意思。”
这倒是让周迟有些意外,他打趣道:“怎么,你也姓李啊?”
大汤朝,李为国姓。
“实在不行你让白师妹陪你回去,老爷子说不定看你带个女子回去,心想你还是有些本事,说不定也就不在意这些事情了。”
周迟坐在窗边,笑着开口。
“你别说这些屁话了!”
孟寅坐到周迟对面,十分认真说道:“我真的很害怕!”
周迟也有些好奇道:“这世上还有你害怕的事情?”
孟寅翻了个白眼,平日里玩闹也就算了,老爷子要打要骂,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情,可这一次,父亲可是在信里小心翼翼隐晦地提醒他,裤子穿厚一些。
但他让孟寅千万别想着不回来,不然老爷子是真有可能来重云山的,到时候依着老爷子的脾气,会不会让他孟寅在山里丢脸,可不好说。
“我说实话吧,老爷子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你跟我一起回去,老爷子说不定还能真留手几分。”
孟寅一双眼眸忽然雾蒙蒙的,“周师兄,咱们这交情,难道你就不能帮帮师弟我吗?你放心,你帮师弟这一次,以后师弟就是您的马前卒啊,您指哪儿我去哪儿,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眉头!”
周迟看着他这样子,有些恶寒,“也没说不去。”
孟寅听着这话,抹了一把脸,哈哈笑道:“我就说你小子不会这么忘恩负义的!”
周迟狐疑道:“你属狗的吧?”
“怎么说?”孟寅一脸疑惑。
周迟没接话。
……
……
大汤朝的疆域囊括整个东洲,帝京位于腹地丰宁府。
丰宁府的名字是“祸乱既夷,万物丰宁”的意思。
帝京城占地极大,居住无数百姓和达官贵族,皇城在帝京城的正中,名副其实的中轴地。
皇城的最深处的大明宫一直是历代大汤皇帝的居所,也可以说是整个大汤朝最重要的地方,但到了如今,大汤皇帝一意玄修,甚至都搬出了大明宫,住到了西苑去。
大明宫空悬,东宫便在某种意义上成了新的中心,百官时时出入其中,太子李昭尚未登基,但似乎他已经早成了整个大汤朝历史上最有权柄的太子。
有不少人甚至认为,只要他愿意,这大汤朝的龙椅上,很快便会换一个人。
书房里,这位大汤太子,正将南边送上来的折子批了一些,然后这才松开朱笔,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了看远处天色。
门外很快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个中年文士出现在这边,看到窗边的李昭之后,便笑眯眯开口,“我一猜就是,殿下风尘仆仆归来,肯定要先批些折子才是。”
李昭看到来人,脸上有了些笑意,“本宫也知道,一回帝京,第一个来找本宫的,肯定是你业成。”
中年文士走入书房,轻车熟路地去寻了茶具,煮了一壶茶之后,这才坐下,微笑着说道:“不寻殿下怎么办?看不到殿下,我可睡不安稳。”
这李昭走过来坐下,笑着说道:“本宫是堂堂太子,哪能说死就死了?”
中年文士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殿下去了一趟重云山,看起来就是不太想做这个太子了。”
“今日没有外人,殿下不妨明说,要是真不想做太子了,也好容我另寻明主,两位王爷,可一直在等着我前去投奔。”
李昭本来已经伸手去端茶杯,听着这话,神色一下子尴尬起来,悻悻道:“就知道这桩事情瞒不过业成,回京定然会被业成好生说一顿的。”
中年文士自顾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殿下也不是想要瞒的意思,以太子之躯,去重云山,还在整个庆州府的修士面前露出身份,他们怎么想?重云山怎么想?朝野怎么想?陛下又怎么想?这些殿下肯定想过了,所以我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就来想问问,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昭苦笑一声,正要开口,中年文士就先摆了摆手,“殿下开口之前,我先给殿下说一桩事情吧,不出意外
,明日朝会,那位张御史就会递一封折子到内阁,让殿下总领九卫和四大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