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提醒自己前路凶险,需谨慎而行的人,那么他的一生注定不会为情所困。这样的人,不宜与之同路,不宜与之谈情,更不宜与之为敌。
是以,封度才是真正清醒的人,从小到大都是。
“没有。”叶白榆道,“他虽知道是我,但我没有与他相认。”
封度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特别畅快,“我终于发现你比阿音可爱的地方了,你长脑子了!”
“去死。”
他笑痛快了,道:“就冲你这话,这忙我帮了,你也不要有压力,我家有明暗两条线,明面上的抄就抄了,反正是我爹在当家。”
叶白榆前世有那么多师兄,有师父有谢容与,封度只是一个交情没有多深厚的友人。她从没想过最后无条件支持她的居然会是封度。
她笑着敬了封度一碗汤,一口饮尽,一切感激之词都在这碗汤里,“你爹一生的心血,你说舍就舍了,确定不会把他气死吗?”
“他才不舍得死,但凡他舍得,早被我气死了。”封度可劲儿编排他爹,“再说他早干够了,巴不得有个机会不干了,你甭替他操心,他八百年前就做好了被抄家的准备,留的后手够他吃几辈子了。”
叶白榆除了感激说不出别的,“封揽玉,谢谢。”
“别跟我来这套啊。”封度受不了这种谢来谢去的话,“要谢就来点实在的,比如以身相许这种。”
叶白榆笑了笑,“别咒我,以身相许代表我一无所有,除了我自己没有什么能还给你,我要还就还配得上你的东西。”
封度摸着下巴,颇为深沉地思考道:“我寻思这天下,除了皇位,都能配得上我。”
叶白榆挑了下眉,笑了起来。封度这厮实在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到她想要什么,已经提前表忠心了。
“姑,姑娘……”
莺歌忽然在外慌张喊道。
叶白榆放下筷子收了笑,“可能是谢容与来了,你……”
话没说完,封度一个鲤鱼打挺跳起,一阵风似的溜了。
叶白榆憋着笑,快速收了他的碗筷,又打开窗散他身上的香味。
刚做好一切,便听书房的窗户“啪”一声,像是被人一掌用力推开的。
以谢容与的性格,发现门上锁不会强行出来,更不会跳窗户,所以来人不会是谢容与。
“我说,上锁作甚!”
来人是左荀,他撑着窗户翻身跳出来,见院子里的丫头在瑟瑟发抖,笑道:“别怕啊小丫头,我不是坏人,我来找你们姑娘的。”
莺歌都快吓尿了,她怀疑这院子风水不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找姑娘?
“姑娘……这……”
叶白榆道:“这是左荀左将军,以后见了不必慌。
怎能不慌,莺歌都快慌死了,那左将军不是攻打北黎的人吗,为什么要来找姑娘?
这就是叶白榆不想带莺歌来的最大原因,这没法解释。
“莺歌去院子外守着。”
左荀是个大嗓门,得把人支远点才行。
莺歌皱着一张脸,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左荀大大咧咧走到正屋,将要拖履,便听屋里人问:“左将军不请自来,是否不妥?”
左荀动作一滞。这一句话,就把他们师兄妹的情分推远了。
他终于知道谢容与的感受了,这丫头完全装不认识啊!
但左荀没有谢容与那样悲观,他觉得阿音就是对谢容与还有气。当然他这个师兄也对不起她,他们都没能把她接回来,她生气误会都是应该的。
他把脱了一半的履穿好,在廊台就地坐下,打算跟她聊聊。
“阿音,师兄先跟你赔个不是……”
“左将军。”叶白榆打断他,从茶盘里拿出茶杯倒了一杯茶,“你我初次相见,我不便留你用饭,便以茶代酒,赔个不是。”
说着遥遥举杯,一口饮尽。
左荀愣住了。
她是说,她不便用阿音的身份与他来往,请他原谅。
阿音从小被师兄弟们宠着长大,她只要不去杀人造反,就没有什么不能原谅。即便是去杀人造反,大家也要抢着替她顶罪。
这会儿她敬茶赔不是,左荀就是心里再不是滋味也不能勉强她硬要相认。
算了算了,来日方长,再给这丫头些时日无妨。
他干笑两声,把方才的话盖了,“你有什么不是,是我今日冒昧了,不熟没关系,多接触接触就熟了,不知姑娘可会骑马?改日我攒个局,请几个相熟的郎君娘子去城郊跑马打猎,可否赏脸?”
感情是双向的,顾弦音同样也会无条件惯着师兄弟们。
她对左荀的感情依旧,只是变了立场,只要不涉及立场,怎么都行。
“左将军邀约,荣幸至极。”
左荀一拍大腿,“那就这么定了!”
就说阿音不是绝情的人,只要她肯相见就有缓和的机会。
左荀乐呵呵地告了辞,还跳窗户走密道返回谢容与家中。
一见到谢容与就拍着胸脯吹牛:“师兄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我说邀请她去城郊骑马打猎,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