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悟了
这话明显不是一个三岁孩子能想出来的。
然而太子的心性随了他的汗阿玛,但凡被他划为逆鳞的部分,谁碰谁死,且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
只一味顺着毛捋也不行,会让他蹬鼻子上脸,越发问不出真话。
这个度极难拿捏。
偏偏郝如月是懂拿捏的:“小姨最爱保成,保成也最爱小姨了,这样的浑话绝不是保成说的。保成最懂事,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伤小姨的心。”
太子哭着哭着怔了一下,很快停止哭闹,安静下来。这回不必郝如月问,他自己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什么都说了。
侍寝和小弟弟的事,是昨夜当值的保姆说的,不过是些安慰的话。也不是第一回说了,并不会引起太子这样多的感触。
真正要命的,是不久之前保姆推着太子去御花园赏菊,保姆没注意,太子却听见了几l个小宫女躲在假山背后闲磕牙。
仁孝皇后薨逝,皇上执意为其守制三年,那时候三年之期已过,宫里都在猜测下一任皇后是谁。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为此下注。郝如月偷偷打听过赔率,最低的不是她,而是贵妃。
毕竟她只是女官,连后宫序列都没进,而贵妃距离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
若有人偷偷议论此事,按照当时的舆论导向,也该议论贵妃才是,可太子听见的偏偏是她。
“她们说小姨对保成好,不过是想借着保成坐上皇后之位。她们还说小姨当上皇后,就不会对保成好了,小姨很快会有自己的孩子。到那时,保成的太子之位就保不住了,就要让给小姨的儿子!”
很多话太子都听不懂,可架不住他记性好,不懂也能大差不差地背给郝如月听。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嚼舌根了,简直字字诛心,每一句都是奔着挑拨她和太子的关系来的。
有些话太子虽然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他听懂了一点,小姨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疼爱他了。
郝如月记得好像是有一次,她也不知在忙什么,没有陪太子出去玩,而是让保姆、乳母等一行人跟着,还叮嘱她们早去早回。
那一次出去的时间不长,回来的时候太子的眼圈就红红的。问他只说小虫进了眼睛,传太医来看,到底也没找出半只飞虫。
好像就是从那之后,太子忽然变得特别粘人,去哪儿都要她跟着。她没空,太子就不肯出去玩了,整天整天像个挂件似的挂在她身上。
从前她抱大阿哥,抱三阿哥,或者三格格和五格格,太子只会垂下眼,表示一点小小的不满。
这些日子,别说抱了,就是她多看哪个小阿哥小格格一眼,都能把太子气哭。
最开始郝如月还以为孩子长大了,都会有这么一段敏感爱吃醋的时期,如今看来倒也
未必。
这些伤人的话也不知藏在太子心中多久了,他并没问出口,可见是有几l分信的。
小小的人儿将巨大到几l乎无法承受的痛苦压在心里这么多天,终于在昨夜,在那个见不到自己的夜晚,歇斯底里地爆发出来。
并且后劲儿十足地延续到今天早晨见到她之后。
漂亮的桃花眼直接哭成了烂核桃,却在终于见到最亲的小姨之后,被小姨板着脸吩咐人将他抱走了。
得到,失去,又得到,又失去,在成年人看来不过是芝麻粒大的小事,放在三岁孩子心中极有可能就是一场灾难了。
因为小小人儿的世界只有那么一点大,最亲近的人也只有那么一两个,随随便便失去一个可能天都塌了。
况且太子生下来就没了亲额娘,为了让他记住仁孝皇后,郝如月一直在强调自己只是他的小姨,不是他的额娘。
又给太子本就敏感的心,增加了很多不确定性,和不安的感觉。
而那些人正是看到了这样一条小小的缝隙,就拼命制造舆论,不惜伤害一颗幼小的心灵,也要人为将缝隙扩大,从而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世间的风雨,郝如月两辈子经历了太多,早已练就一身铜墙铁壁。
成年人的世界里充满残忍,大家为了活得更好,爬得更高,总想踩着别人的肩膀上去,她都能理解。
哪怕当初的安贵人和敬贵人联手苛待她,只要她们不针对太子,郝如月也能含笑应对。
可这回不一样了,这一回对方的目标是太子,想要先毁了太子,再毁了她。
毁她可以,毁太子不行。
这时候的郝如月体会到的不是什么“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而是母兽发现幼兽差点被人伤害的狂怒。
一点都忍不了。!
郝如月紧紧握着皇上的手,拼尽毕生所有演技,负气说:臣妾就是心眼儿小,皇上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从前臣妾是女官,只需做好分内,不必应酬皇上若干个小老婆,眼不见心不烦。⒙_[(”
努力挤出两滴眼泪,变换姿势设计好眼泪的落点,让它们不偏不倚砸在皇上的手背上:“现在倒好,皇上让臣妾做了这个劳什子的皇后,臣妾要眼睁睁看着别人侍寝。还要主持每年的小选,三年一次的大选,亲自给皇上挑女人,看着一代新人换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