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暮阳和姚隶蔚的墓前祭献之后,陈淮生与王垚、徐天峰、赵嗣天以及袁文博几人沉默着步行下山。 陈淮生感触很深,这才来河北一年多时间,自己身边人已经死了多少了? 过大河时,卢文申命丧鳌龙之口,这一战甚至连许暮阳和姚隶蔚都战死了。 不是说修仙之道是奔着长生去的么?怎么却成了逞勇斗狠,纷乱杀戮? 若是命丧妖兽之手也还说得过去,但是这却是为了宗门生存而战的牺牲了。 一时间感伤太甚,陈淮生甚至对袁文博的看法都变得顺眼了许多。 “都说瓦罐难免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可咱们这是修真宗门,现在也不得不走到这般局面了么?” 一直走出了很长一段路,陈淮生才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陈淮生的话似乎是说出众人内心的苦闷,这可能也偏离了他们最初加入宗门时的梦想。 但陈松不过是炼气三重,资质也一般,日后能在宗门中有多少造化也很难说。 这值得么? 也许对宗门来说是值得的,但对死去的弟子们,比如许暮阳和姚隶蔚来说,值得么? 到现在宗门甚至和月庐宗达成了停战协议,那许暮阳和姚隶蔚他们的死,又算什么? 许暮阳入门百年,辛辛苦苦一路修行到筑基,现在却一朝命丧,留下了什么? 好像许暮阳并无道侣,也无子女,当初那个与自己一道去史唐庄的陈松就算是他收下的徒弟,应该是还和他有些亲戚关系。 不说并入重华派的这部分原来凌云宗弟子的感情因素,重华派肯定是不会只想着局限于在滏阳道发展的,但南边翟谷道有凤翼宗,北边和东北部幽州有宁家,西北边有漳池道的天鹤宗,你无论想要向哪个方向拓展,都不可避免地要和这些势力发生冲突。 陈淮生犀利的言辞让其他三人都沉默不语,除非重华派放弃大槐山,否则和月庐宗的冲突肯定会一直持续,但重华派能放弃么? “那意味着我们和月庐宗还会在卫怀道不断地发生冲突?”陈淮生冷笑道:“这其实就是一个变相的暂停,等待着双方都觉得合适的时候再度开启战火?” 为了捍卫大赵宗门在河北的生存权,重华派又不得不不遗余力地加入战团,进而付出了宗门弟子的生命和鲜血为代价。 “淮生,这也许就是我们重华派要想向九莲宗或者大成宗这样的宗门进化的必经之路吧?”许久,徐天峰才悠悠地说了一句:“许师伯力战而亡,月庐宗也没有讨得好,他们也死了一个筑基五重,当时李煜师叔也反手一击,……” 姚隶蔚的音容样貌都还在陈淮生脑海中历历在目,但现在却成了坟茔一堆。 “以三年为期,文博,你要晋阶炼气高段,如何?”陈淮生首先把挑战丢给袁文博。 “淮生,还有我,我才是最该努力的了。”赵嗣天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我都在后悔不该收任无尘了,看看你追的这么紧,我这炼气八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突破炼气九重,……” 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不是月庐宗挑起战争,就是重华派主动开启战事。 “所以文博,我们才最该努力提升自己。”陈淮生颇怀感触地对着对方道:“你该努力了,听说卓一行很快就会撵上来,朱师伯对其满怀信心,炼气五重应该不在话下。” 从前年开始,宗门与白石门的交锋对战,然后不得不北迁河北,然后又被卷入凌云宗之战。 “好,这个主意好,那淮生你自己呢?”赵嗣天盯着陈淮生笑吟吟地道:“我和你一样的目标?” 陈淮生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月庐宗既然实力如此之强,为何在凌云宗未入主大槐山之前,没有占下大槐山?非要等到凌云宗进驻之后才跳出来?” 自己成为亲传弟子,也是姚隶蔚最先来接引介绍的,而且姚隶蔚已经是炼气八重,眼见得筑基在望,没想到却在这等时候战死,这甚至比当初过大河时卢文申被鳌龙袭击身亡对陈淮生打击还要大得多。 袁文博目光闪烁,既有些心动,跃跃欲试,又觉得这个目标有些太高,如果是五年,他觉得更有把握。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畏惧月庐宗? “那姚师兄呢?”陈淮生忍不住问道。 当初幼年的他们加入宗门,都梦想的是每天和师兄弟以及师尊道师一起,学习切磋,其乐融融,或许各人天赋有不同,但是大家亲密无间,相互帮助,共同进步。 “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但应该和北边天鹤宗的强烈反对有关,但也不完全是这个缘故。”徐天峰摇摇头,“也许等到凌云宗的人并入我们重华派之后,能从他们那里打探到一些情况。” 而姚隶蔚呢? 想到姚隶蔚,陈淮生心中就说不出的心堵。 “我们各拿出一样自己觉得够得上分量的东西,那就有三样,谁最先成功,取其中两件,谁第二,可取剩余一件,最后者自然空手。”陈淮生笑了笑。 “真的?伱这么有把握?” “尤师叔和隶蔚中了月庐宗的埋伏,如果不是丁师叔来得快,只怕尤师叔都要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