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节 端平入洛2
对于两位制置使的提议,朝堂上形成了泾渭分明,针锋相对的两种意见。
支持者乃当朝右宰相郑清之,极力赞同赵范、赵葵的意见。
这三人是师徒关系,属于铁杆的主战同盟。
赵范、赵葵两兄弟在郑清之门下学习过经义,拜了郑清之为师,有他作保,两兄弟都手执重兵,否则,一般不会两兄弟在一起,尤其是执掌军权。
郑清之言之凿凿:“金军强大,却被蒙古灭亡,现在蒙古掩有金国之地,它的力量少说是我大宋的两倍。以蒙古人的野心,他们想灭我大宋也是迟早的事。如果总结一下金蒙战争的经验,那么金所以能与蒙持续几十年,‘据关守河’(潼关、黄河)便是据以对峙的资本。如果宋军也能够“据关守河”,就等于与金力量联合,这样与蒙古周旋就具备了起码的资本。所以当‘据关阻河,为坚守计’”
他强烈支持出兵,也有个人原因,一旦功成,则他的地位将直追史弥远,功绩更在南宋诸相之上。
毕竟,在他的主持下,大宋夺回故地,回复河山,足以名垂青史!
但反对的力量同样强大,政事堂老二的参知政事兼知枢密院事乔行简,旗帜鲜明地反对出兵,与郑清之打起对台。
乔行简认为:“宋军入洛不可为,一者河南旧地,打得残破不堪,民穷地乏,无粮支应,需要从两淮、京湖运粮至三京,千里运粮,十不存一,蒙古军多为骑兵,容易切断宋军粮道,无粮何以战?二者归正之民,其心令人存疑,可为多少支持,难以尽言!”
所以,当以和为贵,不要出兵,维持现状,与蒙古人谈判。
乔行简出言反对,表面上为了皇宋大计,实际上是为反对而反对,他与郑清之专唱对台戏。
乔行简主和是一贯的,但其实这次反对“据关阻河”,更多的出于乔行简个人的因素,他早有结盟取代郑清之的企图。
端平开政以来,乔行简及其盟友就一直暗中掣肘,或公开反对的。
当时为解决楮币和财政危机(楮币即纸币,印在楮皮纸上),郑清之实行“履亩而税”(即实地观察,丈量田亩),而乔行简则马上就以此策使“小民受害”为由,提出了“称提”政策(用金属币换纸币)。
史称“换楮一策,虽出于枢臣(乔行简)之寡谋,而清之不能夺其议。”
乔行简结盟十分广泛,包括朝中的四明人(这是前权臣史弥远的残余),他“欲用袁韶以快其报复之志……布置宾客,络绎京师……兴论造谤,交结左右,转以上闻,谓非行简不足以为相,非袁韶不足以辅之,而訾清之为果不足用也……”
乔行简与袁韶(南宋进士,史弥远的党羽,现任提举洞宵宫观使)合谋相位是明显的,当时乔行简地位仅次於郑清之,现在在据关守河问题上,他终于与郑清之的貌合神离走到了分道扬镳。
两相争朝,在朝堂上大声咆哮,责任在于宋理宗,他必须咽下这个苦果。
宋朝的“冗官”现象根本无解,顶多改善一二,盖因皇帝不信任武将,对于文官,他们又何尝深信?
郑清之与乔行简闹不和,宋理宗并未罢黜乔行简,此乃帝王心术,用来牵制郑清之。
他们不吵不闹,官家心中不安。
吵了闹了,官家耳朵受罪。
作为右宰相,政事堂老大,郑清之的建议自有一批朝臣为他呐喊助威,声势不小。
但乔行简也不孤单,纠集了一批党羽来为他支持他,并且还有意外之援。
签书枢密院事郑性之与乔行简不是同伙,他名字与郑清之只差一个字,五百年前同一家,但郑性之对他这个本家的进兵策略是不感冒的。
他赞成乔行简的意见,认为进兵太过冒险,不可为之。
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陈贵谊同样认为进兵不可取,与其讲兵法,不如讲兵员,陈贵谊是忠顺军的“老迷弟”,认为两淮之兵对付蒙古铁骑,只怕力不从心,换作是忠顺军出动还差不多。
兹事体大,双方争执不下,有人提议问问地方大员的意见吧,他们身处一线,也有发言权。
宋朝处于战争前线的大员有两淮制置使赵范和淮东制置使赵葵,他们是提议人,当然赞成出兵。
除他们之外,还有四川制置使赵彦呐、京湖制置使史嵩之、权沿江制置使吴潜,朝廷遣使急问赵彦呐、史嵩之、吴潜的意见。
然而,得到的回复是三位制置使的一致反对,反对进兵以据关守河的策略!
提出的意见与乔行简的意见大同小异,都以和为贵,不要出兵,维持现状,与蒙古人谈判。
按理说,南宋国防最重要的三大战区(两淮、京湖、四川)中,有两大战区的主官反对北进,按说这事就该到此为止了。
不过,此时主战派迎来了一个重量级的合伙人:大老板宋理宗。
赵范、赵葵两兄弟并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他们想动手出于郑清之的授意,郑清之则窥视到宋理宗想要争个面子,好青史留名的决心,这才让赵家兄弟上书进兵。
有了这个由头,宋理宗作出了决定:“进兵三京,复我河山!”
五月,宋理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