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自己的状态,便又补充道:“我说的是比喻,不是什么义体改造。”
罗铭同样也对这个“改造”很感兴趣,当然也是比喻的那种。身而为凡人,虽然很不便,却也很自豪,现在还不能接受往肚子里塞个电池。
“我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去本土哪个星区当地方官的话,或许用得着这种‘改造’。”
“首先是要消灭死硬份子,肉体消灭的那种。这是秋名山八幡做的,后续的改造就是劳动者们的工作了。让世界改天换地,便能让人的心灵也改头换面。”萨默斯道。
可以确定的是,不管是改天换地还是改头换面,工作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可是,我不希望他们对帝国进行正面的抵抗。就算是想要反抗,也得讲究方式方法的。”
“所以,你才命令所有成建制的部队撤往大山里,沙漠里,还有地下。”
萨默斯坦然点头:“新玉门和瑶池不一样,不管是图隆,还是别的城镇,都是绝对守不住的。我们只能让帝国人进来,如果可能的话,让这里变成他们的失血点。就像是那个人,在塞得所做的那样。”
“我看到了列车上的大炮。”
“我几乎放弃了整个图隆。城区、港口、护盾、工厂,还有所有的城防大炮。”萨默斯喃喃道:“……大家都信任我。”
反对的人其实很多,但你就当听不到。哪怕是南天门那边,是希望我们能尽量拖延帝国舰队的进军时间的。还好卡特长官把这些声音都拦住了。罗铭想。
“然后,最凶险的战场就是在这里,在这个博物馆?”罗铭看了看大门口的巨大雕像地表,又看了看典雅的帝国式,或者启明者风格的门楼,有些心疼地抽动了一下眉毛。
农业部的特派员依然认为,如果不打仗,这里一定是可以已成为旅游胜地。如果是自己,就在门口整个综合体外加停车楼还有火车站,很快便可以形成一座繁荣的商业集镇的。于是,十里八乡的商品物流也就顺便盘活了。
他转过了头,又看向了博物馆内部。他知道那里有一条直接通往了地底的甬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只是个凡人,却总觉得那里面已经藏着一支特殊的军队。
“其实,这本来和你无关的。托马斯。”罗铭直视着学生时代的朋友,想要从那双跳动着电弧的眼睛里直视他的灵魂:“你对共同体,已经没有任何义务。”
萨默斯哑然失笑:“您为什么会认为,我做这么多,是为了共同体呢?这个狗XX的国家,为什么还没有灭亡呢?”
还说翻篇了,这怨念不是挺深重的嘛。
“你放弃星球防御,放弃城防,准备任由帝国占领,也绝不仅仅只是为了避免损失吧?这些本来就和你无关的。托马斯。你甚至都没有告诉余连,你在这里,你就是你。”
义体人的程序让他露出了释然的微笑,似乎在答非所问:“生活是比较出来的。他总是说宇宙停滞了,他希望让这个停滞了许久的宇宙律动起来。可是,若不能开上一两次倒车,大家又怎么知道停滞的可怕呢?”
罗铭瞪大了眼睛,就像是打量视觉奇观一样打量着对方。对方同样也回应以沉默。
一个义体人,一个自然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持续了一段时间。
后者方才幽幽叹了口气:“托马斯啊……当年还在学校的时候,我就不确定你到底是责任感过重,还是单纯的疯批了。可无论如何,可千万别演变成自毁倾向哦。”
“你也是,老罗。我可是记得,你都通过当地的公务员考试了。”
“我通过的是国家公务员考试,谢谢。甲等的,谢谢。”
“失敬失敬!这几乎要和我们的战略研究系一眼难考了。”萨默斯笑了。
罗铭横了对方一眼。
他虽然也是月球人,但并非号称“将军摇篮”的战略研究系毕业,而是后勤主计系。
要知道,外人看来都是天之骄子,但圈内人却都知道,月球人和月球人之间其实也是有差距的。在战略研究系面前,别的系都是平等地被鄙视的对象。
他唉声叹气道:“我也完全不懂。我明明便在老家的治安所干得好好的,都已经是警察局长兼副县长了,每天都吃着火锅唱着歌儿,然后就被农业部的人带走啦!再然后,就被糊里糊涂得调到这里来了。原本想着仗打了一年,新玉门都风平浪静,我往这里走上一趟,应该可以累计不少功绩升职的。可谁能想到,帝国就这么来了呢?帝国为什么要为难我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呢?”
“可是,你这个小小的公务员。明明撤回国内的最后一条船,给你留了座位的。”萨默斯道。
“……是的,昨天最后一班船开走的时候,我后悔地多喝了两瓶老白干。现在只要一想起来,就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还有吗?”
“什么,耳光?还是我的老白干?”在得知是后者后,罗铭又忍不住大声道:“我没听说机器人还可以喝酒的。”
“我是义体人,连饭都可以吃,甚至还能有孩子呢。另外,我虽然已经没有味觉了,但其实还保留了一切酒香和酒味的记忆信息,现在就可以反馈到感官单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