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衍道长动作一顿,知道师傅一定是算到了今日的事情,只好低着头,灰头土脸走了进去。
屋内一灯如豆,床上歪坐着个头发花白的瘦小麻衣老头儿。
鸿元道长两撇雪白的长眉下,澄澈的眸子如同婴儿,却又像是一汪深潭,仿佛能透视人心。
“说吧,你是怎么想的?”鸿元道长沙哑地问,语气轻松,却听不出喜怒。
广衍道长突然就有些委屈,他上前两步,想要坐在师傅的床上:“师傅!那女子将白玉仙符给吸收了……”
话音未落,鸿元道长警告道:“你坐下是坐下,可不许脱鞋!老道年纪大了,不想再被你那臭脚荼毒!”
广衍道长脱鞋的动作一顿,只好将鞋跟又穿齐整,这才开口:“我心中有些揣测,可又不敢去想……”
“说说看。”鸿元道长不露痕迹地推开了床头的窗户,让风进来,带走那泄露的一丝脚臭。
徒儿人到中年,这脚臭是越发厉害了……
广衍道长假装没看懂师傅的动作:“我之前听您说过,这是仙符,若是遇到有缘人,是有可能认主的。难道仙符今日是认主了?”
鸿元道长缓缓点头:“嗯。”
广衍道长愣了一瞬:还真是!
片刻后,广衍道长又整理了思绪:“可师傅您也说过,仙符认主,对方必然是有大来头、大福缘的人,难道这小娘子就是那个人?”
鸿元道长却不肯再说下去,只道:“天机不可泄露。你只管记住,对她,我宗门上下都需敬重有加!”
广衍道长心头突突地跳,却不敢再问,只行礼告退:“徒儿记住了!”
“走吧走吧!天晚了,休息去吧!”
广衍道长被赶出门去,看看天色,也只好回屋修炼打坐。
等小木屋重归寂静,鸿元道长才看向窗外的月亮,神情怅惘地喃喃自语:“仙符认主……乱世要来咯……”
……
月上中天,肖洛依在茅坑蹲着,手里拿着陈怀瑾给自己的银子和银票发愁。
家中家徒四壁,柜子都没有一个,这些银子和银票就用个半旧的荷包装着,掉了怎么办?
家中如今人多口杂,若真是掉了,连问都不好问。
若是有个地方能存放这些贴身贵重的东西就好了。
心中的念头刚闪过,银子和银票就都不见了!
感受到银子和银票被符箓吸了进去,她看向掌心的符箓:几个意思?
这玩意儿还吃银子?
吃哪里去了?
她眼前的视线忽然一变,进入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茅草屋、青草地、一口池塘在屋前。
池塘边有石头的桌椅,桌子上就放着刚刚手心里的银子和银票。
头上是灰蒙蒙的天空,一亩地范围外全是雾气。
肖洛依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是掌心那个仙符的空间?!
肖洛依举步进屋,屋子里有好几口箱子,她甚至不需要伸手,只心念一动,那箱子就打开了,再心念一动,外面桌上的银子和银票就进了这箱子里来……
老娘有空间啦?!
这个好啊!
肖洛依在茅坑里蹲了很久(玩得不亦乐乎),隔壁借宿的陈怀瑾心头却在担忧和愧疚。
他功夫好,听力也好,听到娘子的脚步声进了茅房,却没听见她出来。
娘子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躲在茅房里,是因为一起睡的人太多了,她不适应吗?
不行,明日一装上院子门,立刻马上修房子。
他扭头看一眼睡在他身旁的问星小道士,十几岁的小家伙,睡得香甜得很。
终于,肖洛依的脚步声回房了。
陈怀瑾松了一口气,正要睡觉,旁边的问星小道士突然急促地呼吸了几下,猛然蹬了一脚!
不等陈怀瑾反应过来,他又一拳头呼了过来。
陈怀瑾一把接住了他的拳头,侧身去看时,才发现问星鼻息咻咻,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眼睛却死死闭着。
“杀了你!我杀了你……”牙缝里蹦出的话虽然声音低沉,却能听得清楚,确实是这几个字。
陈怀瑾皱眉,估摸着他是梦魇着了,想了想,伸手在他穴道上点了一下。
问星这才软了下来,沉沉睡去。
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小道士身上就被汗浸透了。
不过陈怀瑾没动他:谁耐烦给个小道士换衣裳?!乡下人家,汗湿了就湿了,睡一下就沤干了。
肖洛依回房,吕盈盈已经沉沉睡去,赵稚却还醒着。
她看着肖洛依小心翼翼在边缘躺下,这才小声问:“你是怎么让她那暴食症好起来的?今晚她才吃了三碗饭,居然就饱了。”
肖洛依:“……”
三碗饭也不少,不过比起下午刚来时那一大盆饭,确实算是少的了。
“她身上附身了一个饿死鬼。”
“你说什么?”肖洛依的话让赵稚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嗯。你没听错。我在鸿升茶楼给她处理掉了,所以她的饭量一下子就降下来了。”
大半夜的说鬼……赵稚汗毛都竖起来了:“什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