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踪多久了?”
“快一年了。”
“那这一年你怎么过呀?”
豆腐娘子自嘲般地一笑:“还能怎么过?娃娃都两个了,男人没了,总不能不管孩子吧?这不,就自己一个人撑着呗!”
肖洛依想起小狐狸关于“男人主动送死活该”的言论,忍不住问:“从前这些事情都是你男人做吗?”
豆腐娘子摆摆手,笑得越发讥讽:“嗨!怎么可能?多数还是我做,他不高兴了还要骂人,还打我。”
“吱吱”小狐狸忍不住喊了起来。
鬼魂段发仁忍不住嘟囔:“那有没有男人也没差别啊!”
陈怀瑾也想说这话。
人心所向,肖洛依只好当一回嘴替:“那你男人在不在,你不都是这么累吗?有什么区别?”
豆腐娘子看着肖洛依吹弹可破的肌肤,第一次认真摇摇头,告诉肖洛依:“小娘子,你是福窝里的人,你不懂我们劳苦百姓的日子怎么过。”
“哦?”肖洛依假装惊讶。
“我男人若是在,哪怕他什么事情都不做,只要他在,旁人看在我男人的份上,也不敢欺辱太过。”
“可如今呢?我男人失踪还不到一年,旁人就不说了,我娘家叫我改嫁,我婆家的叔伯兄弟已经找我好几回了,其实都是想要我这豆腐铺子。”
“说是让我嫁给我大伯哥,婆家的叔伯兄弟也能帮我照管着这个铺子。”
“小娘子你是外地的,你不清楚情况……”
“我大伯哥是个傻子啊!我照料一个铺子两个孩子够累的了,我还要再照管一个傻子?!我直接死了算了!”
说着豆腐娘子又叹了一口气。
“可我若是死了,我倒是一了百了。两个娃娃还小,以后不仅这豆腐铺子守不住,就连以后能不能活下来都不晓得。”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狐狸更是呆住:原来成年人的世界,有时候想死都不容易。
沉默了好一阵,肖洛依才问:“这位娘子,我想问问,你如今这样的情况,可有什么法子能摆脱这个困境?”
豆腐娘子摇摇头,欲言又止:“哪有那么容易?先这样吧……”
从豆腐铺子出来,两人一狐一鬼都沉默了。
直到进了客栈,开了房间,陈怀瑾在大堂要了一荤一素一汤的新鲜菜肴,这才旁敲侧击,找伙计问起豆腐铺子的事情来。
那伙计看雪白的狐狸吃饭狗里狗气,正看得乐呵舍不得走,于是热心解答。
“嗨!他们家啊!都乱成镇上的笑话了。”
伙计从第三视角说起这事儿就更神奇了。
那豆腐娘子的婆家怕豆腐铺子被外人弄走了,又怕儿子还能回来,叫旁人给儿子戴了绿帽子,就怂恿豆腐娘子改嫁给家中长子。
“那傻子能吃能睡,但是不能人道,还动不动就翻白眼抽抽……”
伙计表现得绘声绘色,肖洛依秒懂:就是癫痫呗!
“这是让豆腐娘子给他们家赚钱,还要照顾傻子大伯哥,要她当一辈子的长工嘞!”
“那豆腐娘子的娘家也不是好东西,一边盘算让豆腐娘子嫁给娘家大哥的妻弟,一边又说让她大哥大嫂来帮忙做豆腐……”
伙计说完八卦,摇着头走开了。
狐狸吃肉的速度慢了下来,眼巴巴瞅着肖洛依,一脸无辜。
我只是狐狸,哪里懂这种人情世故?
超纲了呀!
可眼下豆腐娘子的遭遇又让它隐隐觉得:自己当时二话不说吸干那男人的精气,好像确实做错了。
那怎么办嘞?
肖洛依叹了一口气:“等回房再说。”
回了房,肖洛依将狐狸的大包袱取出来:“你自己看看,哪一样是豆腐娘子她男人的?回头咱们一起给人送过去。”
再编个瞎话骗骗她,也帮她稳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亲戚们。
狐狸眼巴巴看着这一堆金银物件,眨巴眨巴眼睛:它哪里知道谁的是谁的?!
肖洛依无奈,将从豆腐铺子特意收集来的一根长发拿出来,开始作法。
当一包袱里的其中几样东西开始发出淡淡蓝光时,肖洛依将这几样东西挑了出来:应该是这些没错了。
一夜无话,翌日早起,肖洛依和陈怀瑾又去了豆腐铺子,却不料豆腐铺子热闹得很:除了正在喝豆浆豆腐脑的附近居民,还有人在争执。
一个中年妇女指着豆腐娘子骂:“我叫你嫁给我大儿,你不愿意,你还说你外面没有野男人?!”
豆腐娘子委屈得眼泪哗哗,话却是寸步不让。
“娘,我相公还要回来的,你说这话,可有根据?”
“我有哪个野男人?你现在给我找出来!要不你就捉奸捉双!”
“满镇子都知道,我男人只是不见了,又不是死了……”
“您这样,等我相公回来了,您怎么跟他交代?!”
“他要是回得来,怎么一不见人,二不见钱?三不见信?”中年妇女说得直白,众人听得纷纷点头又叹气。
有一个吃豆腐脑的直接插话:“说不定是你儿子在外头有了野女人,跟野女人跑了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