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 魔劫即机缘
魏十七贪婪地吮吸着她双唇,梅真人这一惊非同小可,本能地催动本命玉符,碍于心神相连,伤人如伤己,符阵甫一亮起,便又暗淡下去,根本下不了狠手。她觉得心慌意乱,万分委屈,用力咬了他一口,咬得牙根生痛,他却恍若不察,迷迷瞪瞪间,隔着冰凉的玉甲,一只大手覆上了胸口,梅真人顿时清醒过来,奋力一挣,却纹丝不动。“别,别这样……别在这里……”她含糊其辞,口舌不清。 果然如同猜测的那样,神符将二人的心神连接在一起,无法彼此伤害,壮士断腕是迫不得已,心神的羁绊无法轻易斩断,不过这样也不错,虽然感觉有点异样,习惯了就好。魏十七放开她的身体,嘴唇仍留有温软的感觉,让人留恋,梅真人低头整理凌乱的鬓发,抿着嘴一言不发,看不出是嗔是怒。 魏十七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正视自己,仔细打量她的容颜,梅真人业已回复了冷静,淡淡道:“很得意,是不是?” “有一点。显圣真人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容易占的。”魏十七松开手指,不再故意激怒她。 梅真人退后一步,揉着手臂,似乎被他捏疼了,道:“神符的事以后再说,先想办法出去,此间连传送玉符都被压制,邪气得紧,长久滞留下去难免有失。” 魏十七低头沉吟片刻,摊开双手道:“走了这许久,上不把天下不着地,除非找到暗影贼的胃壁,否则有力也使不出。你觉得是障眼术么?” 梅真人摇摇头,“不像。” 回想之前朝着一个方向突进,虽有溃烂的残尸纠缠,速度却并不慢,算算时日,便是暗影贼化身的荒岛大上十倍,也闯了出去,怎地还在它的胃袋中摸不着边际?其中定有古怪。 暗影贼的神通诡异得紧,不可以常理度之,梅真人闭上双眼停了数息,又缓缓睁开,目光闪烁,渊深似海,从魏十七脸上掠过,投向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目光有如实质,魏十七浑身寒毛倒竖,仿佛被命运的手抚过。他压下心悸,顺着梅真人的视线望去,黑暗之中,隐约亮起一点点游移的微光,如萤火虫忽上忽下,飞舞不定。梅真人全力催动神通,周身玉甲渐次亮起,瞳孔之中射出丝丝白光,二人心神相同,所见多感无须言说,每一点细微的变化,他都感同身受。 魏十七伸出手去,握住她柔软滑腻的手掌,身形微晃,已向前突进了十余丈,飘飞的微光弱不经风,倏然后退,牵引气机挪转,明明是笔直向前,却身不由己偏转了一道弧线,竟没有丝毫察觉。一切都昭然若揭,梅真人收起神通,眼神暗淡,脸色苍白愈甚,她轻声道:“我们始终是在兜圈子,暗影贼的胃袋,便是一桩厉害的法宝,困人伤敌于无形。” 魏十七是野路子出身,走的是以力破巧的路数,对法宝妖术的精妙变化所知不多,他搜肠刮肚寻思了一阵,问道:“你有什么法子么?” 梅真人看了他一眼,此刻不同于往时,心念微动,魏十七便有所察觉,他不禁笑了起来,道:“何必藏着掖着,不妨说来听听。走阴人” 梅真人颇为无奈,神符连心,固然以此度过一劫,但随之而来的弊端却也令人烦恼,魏十七并非什么正人君子,行事肆无忌惮,她有些放心不下。不过瞒是瞒不过他的,犹豫片刻,梅真人道:“有一个法子,或可一试,成与不成尚在两可,只是消耗极大,过后需沉睡年许,最多只得一具分身清醒,行动虽无妨,对敌却是不能。” 魏十七权衡利弊,道:“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年许便年许,一切交给我处置,等回了荒北城再说。” 梅真人沉默了许久,忽然抬眼望向他,喃喃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因缘相牵,魔劫即机缘……”她心中风轻云淡,万事不萦于怀,慵懒地抬起双臂,周身玉甲砰然瓦解,化作三百六十五枚本命玉符,五彩霞光流转不息,禁制接二连三浮于空中,勾连为一座庞大的法阵,繁衍铺成,如一片海,奔腾激荡,瞬息千里。 法阵以梅真人为阵眼,天地灵气汹涌而至,往她体内一扑,显圣气息节节攀升,了无阻拦,一路攀升至大象瓶颈。东晋权臣梅真人身无寸缕,雪白的躯体上浮现出一缕缕金线,勾勒出繁复变幻的符箓,密密麻麻,从头到脚,纹遍每一分肌肤。 她是广济洞千年以降的天纵之才,资质之佳,进展之快,犹在锋芒毕露的兰真人之上,但她将自己的修为强压在显圣境,迟迟没有迈出那关键的一步,冲击无上大象境。大象之上,犹有真仙,静昀真人惊才绝艳,勇猛精进,一举勘破大象,成就六具分身,各尽其妙,却始终未能合而为一,突破天人之际,成就真仙之躯。一步错,步步错,前车之鉴未远,她岂敢妄动,为解心中之惑,她遍览广济洞十万摩崖石刻,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揣摩百年,这才隐约猜到其中的关键。 当年兰真人冲击大象境,为李静昀所阻,功亏一篑,心灰意懒,了无生意,她于心不忍,便提点了几句,激起她一念生机,才有之后兰真人对魏十七另眼相看之事。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兰真人本有意借魏十七之手暗算李静昀,釜底抽薪,心思可谓狠毒至极,没想到被李静昀一剑斩破照影珠,阴差阳错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