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 风起于青萍之末
草窠与郎祭钩言之凿凿,一口咬定侵占契染躯壳的罪魁祸首,正是来自三界之地的魏十七,阴酆恨之入骨,却并没冲昏头脑,当日深渊之底一场大战,魏十七的神通手段历历在目,硬撼血气神域而不落下风,显然亦执拿法则,堪与深渊诸王相提并论。只是他既然跳出深渊,又为何卷土重来?阴酆百思不得其解。 在转轮看来,魏十七重返深渊,定有不为人知的缘故,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站在昊天北冥一边,迦耶或许察觉到什么,否则也不会在一开始阻止他们离开深渊之底。然而风云变幻,波诡云谲,如今事态有失控之虞,不能再听之任之,迦耶最终还是决定插手。 仿佛隔了一层帷幕,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转轮深知变数迭生的后果,风起于青萍之末,任何细微的乱象,都可能引发天地震荡,故此离开深渊之底,来到东方日出之地后,他并未轻举妄动,而是先召来草窠与郎祭钩,问明缘由,权衡利弊,决定从陈聃入手。 出身即罪孽,陈聃乃昊天的左臂右膀,从头到脚深深打下了反叛的烙印,深渊之底绝不会接纳他,转轮虽然没有明说,草窠与郎祭钩心下了然,既然发现了对方的行踪,断不容他轻易逃脱,哪怕他有意脱离昊天,自立门户。 二位深渊主宰联手出击,不可谓不重视,然而令草窠与郎祭钩始料未及的是,他们竟不能如愿拿下对手,反而陷入一场苦战。 昊天对陈聃的栽培可谓不遗余力,赐下一明一暗两宗寄托之物,“渡空梭”在明,知者甚众,“血气神核”在暗,被陈聃炼化为第二颗心脏,得以挪用一部分法则之力,张开昊天神域。草窠与郎祭钩一时不察,竟为法则所制,被对方杀了个措手不及,只得壁虎断尾,拼着损失不少血气,从神域笼罩下脱身。 陈聃不曾跨过那一道界线,保命手段一旦露底,对手有了提防,再难得手,他见好就收,毫不犹豫弃下魔物大军, 不惜元气大伤施展“血影遁”,气息如离弦之箭,鸿飞冥冥,缥缈无迹。草窠与郎祭钩脸面无光,暴跳如雷,施展神通紧追不舍,二人毕竟是深渊四方之主,道行深厚,气脉悠长,陈聃竟不能甩脱,兜了几个圈子,走投无路,只得往风屏谷而去,试图将契染拉下水,合力对抗强敌。 此举正中转轮下怀,他循着草窠留下的讯息,一路去往风屏谷,只待陈聃将契染引出,再审时度势,随机应变。他约束阴酆,郑重告诫她莫要一时冲动,平添乱数,阴酆对转轮向来言听计从,只得按捺下胸中恨意,勉强答允下来。 草窠与郎祭钩衔尾紧追,陈聃仓皇逃遁,如丧家之狗,感到莫大的压力,他频频施展“血影遁”,借北地风雪掩盖行踪,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风屏谷。南明小主与仓谷糜早有察觉,抢先一步将他拦下,盘问来意,陈聃藏藏掖掖,只说深渊主宰来袭,事态紧急,须立即拜见契将军。二人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告诉他,契将军已离开风屏谷,前往极北冰川,一去不回,杳无音讯。 陈聃心中一沉,当机立断辞别二人,匆匆离开风屏谷,马不停蹄奔赴冥海。南明小主与仓谷糜拦不下他,只能任其扬长而去,没由来心惊肉跳,若深渊主宰来袭属实,契将军又不在,该怎生是好?是奋起抵抗,还是干脆缴械投降? 他们并没有犹豫多久,东方之主草窠、北方之主郎祭钩双双闯入风屏谷,杀气腾腾,脸色极为难看,仓谷糜伏地不起,头都不敢抬,南明小主慢了半拍,也屈膝服软,生不起反抗之心,草窠擒下二人,倒也没有十分为难,问明陈聃的去向,紧追而去,郎祭钩留在风屏谷,迎接转轮阴酆的到来。 草窠前脚才走,转轮后脚就到,郎祭钩还没顾得上仔细盘问,转轮摆摆手命其自便,亲自坐于一旁聆听,阴酆立于他身后,眉眼森然,心情殊不佳。南明小主等何曾见过这等大阵仗,血气压制之下战战兢兢,汗出如浆,连郎 祭钩都觉得大不自在。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这是深渊的铁律,面对转轮与阴酆的威压,南明小主如竹筒倒豆子,非但将契染卖了个一干二净,且绞尽脑汁,将早已遗忘的旁枝末节,也一并挖了出来。转轮从始至终不置可否,在他血气笼罩之下,南明小主绝不可能隐瞒什么,郎祭钩见她神情委顿,如同反复咀嚼的甘蔗,再挤不出什么滋味,看了转轮一眼,眼中流露询问之意。 转轮微一踌躇,试探着问起魏十七之事,南明小主双眼放光,精神大振,张口欲交待,记忆忽如潮水般退去,什么都记不起来,张口结舌,小脸流露苦恼之色。转轮暗暗叹息,魏十七神通广大,连迦耶都对他有几分忌惮,南明小主记不起其人其事,也在情理之中,假以时日,他道行一日深于一日,只怕连深渊主宰也会渐渐将其忘记。 南明小主精疲力尽,如同与强敌大战三天三夜,步履蹒跚,软绵绵踩在棉花堆里,仓谷糜见她全须全尾退出来,稍稍松了口气,心中忖度着轮到他时,又该怎么交待过关。耽搁了这小半天光景,不无所获,转轮命郎祭钩留在风屏谷继续盘问,他唤上阴酆动身北上,去往极北冰川会一会正主,当面锣对面鼓,问清对方究竟意欲何为。 冻土冰原之中,陈聃顶着风雪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