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节 一路向北
法则之力排山倒海压去,雄浑无俦,魔物大军簇拥之下,四镇将为气机所慑,恍然间觉得自己赤身裸体,毫无依仗,不约而同奋起全力抵挡。井侯镇将首当其冲,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双腿夹紧照夜玉狮子,人马合一,五虎断魂枪重逾千钧,枪尖缓缓挑起,裹挟山海之力,撕裂虚空。 之前兵力不足,为北冥、沈辰一、风狸所阻,井侯镇将知难而退,事后他纠集起十万精锐魔物,更有陆沉、石羽、日葵三员镇将为羽翼,卷土重来,原以为挟大势碾压埋骨之地,足以一举推平对手,却不料十位护法一齐出手,生生磨去铁血命气,败象已成,无力回天,更有甚者未必能全身而退。 镇将不死不灭,纵使形神俱灭,仍可化作一道无知无觉的奇气,回归镇柱温养七七四十九个昼夜,再度衍化入世。只是死而复生,记忆一片空白,非到山穷水尽之时,井侯等断不肯轻易舍弃性命,说什么都要拼死一搏。 北冥五指按落,法则之力散作和风细雨,瞬息漫过魔物大军,井侯、陆沉、石羽、日葵浑身气力倾泻而出,冷不防一拳打在棉花堆里,稳不住身形,齐齐向前跌去。下一刻契染抬起双手向上一托,涅槃佛国拔地而起,菩提古树镇于东南,娑罗双树镇于西北,涅槃法则疏而不漏,将四镇将困于百丈之地,无一幸免。 北冥得道极早,执掌一部血气法则,不知淫浸多少年月,投入涅槃佛国后得莲台供奉,引动法则之力如臂使指,操纵自如,但他终究是客非主,与涅槃法则隔了一层,只可借用,不得执拿。契染插手战局,顿时地覆天翻,魔物大军骨软筋酥,成片成片倒地不起,性命却暂且无碍,唯有四镇将冉冉升起,身躯僵直,手足扭曲,竟不得挣脱。 照夜玉狮子四蹄踢踏,原地兜了数圈,哀鸣一声,化作一道奇气扑向主人,然而在涅槃法则笼罩下,井侯镇将根本收不回奇气,契染随手一捻,将其收入袖中。 井侯镇将见状心中猛一沉,若奇气不得回转镇柱,一旦溃败,就意味着彻底灭亡,从此再无返生的机会,唯有执掌法则的深渊主宰,才能一手左右镇将生死。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真正的对手究竟是谁,战栗如一只冰凉的鬼手,沿着背脊一直抚上后脑,井侯镇将体内奇气急剧转动,散作百十大小旋涡,挺直腰背,双臂紧握五虎断魂枪,全力刺出。 尖锐的破空声刺破苍穹,五虎断魂枪寸寸折断,奇气凝而不散,化作五只虎头咆哮而出,前一刻还神威凛凛,凶相毕露,下一刻露出惊恐之色,顷刻间烟消云散。井侯镇将十指交握扣于胸前,双目圆瞪,唇齿间吐出一个无以名状的音咒,一道虚影从体内窜出,疾如流光,转瞬湮灭在三尺外,紧接着又一道虚影紧随其后,这一次飞出七尺,才黯然灭去。 契染五指一紧,梵音冉冉不绝,井侯镇将再度逼出一道虚影,未及三尺便灰飞烟灭,他心知已被对方盯上,法则四合,再难有脱身之机,几近于绝望。涅槃佛国之中,已有七位护法出身镇将,空余的三座莲台,当留待他人,契染没有留手,拨动法则之线,一道道佛光此起彼落刷去,井侯、陆沉、石羽、日葵无可回避,苦苦支撑,身躯渐次淡去,意识混沌,退作一团团奇气。 井侯咬牙切齿捱得最久,在意识行将消亡的一瞬,眼梢瞥见三团奇气彼此追逐,投入对方掌中,不禁长叹一声,万念俱灰,终于放弃了抵抗,听天由命。 契染将奇气收入体内,稍加权衡,不觉摇了摇头,这一战得不偿失,亏损甚大,十万魔物大军,得镇将统领,铁血命气与奇气融为一体,战力何止提升十倍,莲台供奉的诸位护法,唯有北冥、藏兵、汉钟离才撑到了最后,若十数镇将,率百万之众来袭,他也只得落荒而逃。血战之中,单凭一己之力,尚并不足以横行天下,即便是执掌一部法则的深渊主宰,亦有陨落的危险,更何况是他这个外来者。 契染沉吟片刻,收回北冥等三位护法,徐徐炼化体内奇气补益元气,等了一日一夜,白毛尸犼、乌藤和蔡礼佛才得胜而归,之前惨败的阴影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押着数百降兵降将,扛了无数血食资粮,兴高采烈回转埋骨之地,笑呵呵拜见契将军,双手奉上利物。 虽然看不上眼,一片心意无须辜负,契染收下战利品,指了指瘫软倒地的魔物,命三将自行处置。白毛尸犼等又惊又喜,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数倍于己,他们追杀一天一夜,掳回的兵将却只得一个零头。镇将灭亡,铁血命气荡然无存,彼辈沦为一盘散沙,心惊胆战,不待对方招揽便主动请降,省去了许多口舌。 白毛尸犼、乌藤、蔡礼佛将降兵重新打散,各分得千余,加上原有的宿将老卒,大抵恢复了离开南疆时的规模,但军中人心不稳,战力参差不齐,不堪大用,再遇到镇将率众冲击,只怕连片刻光景都抵挡不了。 唯有镇将,才能将魔物打造成一支真正的铁血大军。 待白毛尸犼等整编完行伍,契染率众踏上了新的征程,一路向北进发,深入中原腹地。既然镇将应血气征召,陆续降临于深渊,血战席卷每一个角落,去往何方并没有太多讲究,反正是遇敌则战,以战养战。抱着这样的心态,大军绕山河缓缓而行,避开丛林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