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山海行(29)
”满头大汗的莽金刚在地上大笑回营。“俺们兄弟自家决断,来助张首席一臂之力,关白帝爷什么事?!” 白横秋也终于冷笑:“若是这般,你们有没有想过,天命早分,你们是被这厮哄骗了,做了违逆白帝爷心意的事情呢?” “英国公还是莫要胡扯!”还是莽金刚来回,实际上,战场上能做出这种音量言语的,非成丹高手不能为。“俺们兄弟凭心意做事,便是违逆了白帝爷心意,他只没说出来,又凭什么来论俺们错处?!再说了,俺们虽是白帝观内长大,号称个十三金刚,可如今都是黜龙帮的帮众,为本帮尽力,有什么可说的?倒是英国公你,临阵来战,浪费什么口舌,你尽管来落子,今日便落一百个,俺们也接下一百个!” 早在十三金刚接下那一落之后,黜龙军便群情振奋,但这不代表白横秋只是图费口舌浪费时间,因为就在他说话的同时,第二颗棋子已经开始迅速凝结,却是一颗红子。 战场的东侧,隔着一条河,徐世英及其部此时已经完全逃出了东都军大营的范畴,而郑善叶勉强组织起来的部队才刚刚集结,而且相隔颇远,完全可以说,到此时,他本营已经算是成功突围而出了,生路就在眼前。 也正是在这种情境下,徐大郎手持惊龙剑于夜风中回头,远远望见第一枚棋子落下第二枚再起的一幕,心中不免复杂。 其实,这就是他选择作为偏师的道理了,并不是说做偏师就一定能躲过大宗师的随机打击,而是说,这位自小做贼的东境大豪强不乐意、不习惯,甚至是发自内心抗拒将性命或者说个人的命运交给其他人。 之前他与张行的纠葛,以及在黜龙帮内的种种选择还有地位沉浮,本质也在于此。 这四年的经历,曾经使得他一度软化,想过要放下这种内心深处的硬壳,趁着张行登位首席、名正言顺的时候,将一切托付给张行这个个人。但是,张行却希望他徐大郎将一切托付给黜龙帮这个组织以及它代表的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怎么能行呢? 这怎么能行! 于是,那一次,双方非但没有聚合一体,反而加重了隔阂,而张行一刻不能等他,只能将他徐大郎作势力上的拆解,将他调到了河北。 这就使得徐世英进一步明确了自己的内心想法,剪除暴魏、安定天下,包括“黜龙”都是可以去做的,被动的主动的,他已经在做了,但是到目前为止,一切的前提都是他自己掌握着自己的命运……大丈夫生于世间,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然则性命可托于他人乎? 似乎可以托! 那么可以托于什么大义吗? 似乎不可以! 徐世英将今晚自己在自己内心问了许多遍的话重新过了一遍,似乎坚定了某种决心。 然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他转过身来,迎面南风吹来,却又心中莫名慌乱起来,复又回头去看,俨然动摇。唯独事到如今,莫说动摇,便是有心再与黜龙军主力同生共死而去,也根本不可能……真要说什么正经话,也该是领着本部兵马活下去才对。 “大郎!”就在这时,蒸过炊饼的心腹侍卫首领主动来问。“现在已经突出来了,咱们往哪里走?南边还是东边?还是往北?” 徐世英闻言心中微动,却又反问:“往北?” “顺着河走,好去万一有可能的时候渡河去接应张首席他们。”亲卫首领一如既往的认真。 徐大郎不由苦笑:“哪来的桥舟?我又没有首席的修为……” 亲卫首领还是坚持:“可以去甲轻身凫水渡河,咱们既然轻身过来,不能弃首席他们于不顾。” “不行。”徐大郎摇头以对。“走可以顺着河道走,以避开东面屈突达的兵,但决不能轻身渡河,因为我们这些疲兵一旦没有甲胄军械,便只是对面河间大军、幽州大军的脚下烂泥罢了,我身为一营主将,现在最大的事情便是要将你们保全。” 亲卫首领终于无话可说。 一营兵旋即上路,却果然是往北面而去,准备顺着河道避开可能的屈突达部。 这一路黜龙军就此离去,大宗师的红色棋子也终于完成。 白横秋往发白的东面瞥了一眼,似乎是在看徐世英部队的远离,却没有直接将棋子落下,反而只是将棋子移动到黜龙军上空引而不发,然后便迅速寻到之前没有理会的罗术身前,扬声呼喊:“罗总管!” 因为黜龙军主力进军极速而现身的罗术心惊肉跳,只能在下方拱手来对:“白公!” “贼军趁虚而入,不关你事,但事已至此,北面堵塞此间大营的幽州军部队便没有必要,速速转回,来作黜龙贼主力当面阻隔!”白横秋言语干脆。 罗术心如滴血,却只能应声:“属下这就去亲自传令,然后亲自督战。” 说完,竟是亲自率众向北而去,寻亲家魏文达去了。 且说,为了防止黜龙军之前突围,外围联军大营极具纵深,其中如冯无佚、王臣廓等营寨,因为兵马略少,以至于营寨几乎呈现狭长样貌,其余大营,也多少深厚扇形,宛若通道。而黜龙军突围后,主力极速前行,待到被发现后,前锋已经进抵幽州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