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在了指间。
做完这一切,他推开第二道石门。
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道扑面而来,就像是打开了填满腐肉的密闭地窖。
他对此浑然不觉,只是安静注视着内里飘忽不定的碧绿磷火。
以及在惨绿光芒的照耀下,石洞尽头那座牢笼一样的白骨祭坛。
默然许久,他一步步来到祭坛边缘,然后就在那里坐了下来。
“一甲子前,我和师兄同时拜入玄武道中,成为最普通的外门弟子,幻想憧憬着明日的美好生活。
那时我还年轻,什么都不懂,甚至连独自生活的经验也无,受了不知道多少明里暗里的压迫排挤,也多亏了师兄不厌其烦、事无巨细的关心照拂,才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时光。”
“四十年前,北荒大周血战,师兄单人匹马连闯数关,将我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又一路送回后方治伤,如此方才保住了我的性命。”
齐太全低低叹了口气,“这份情谊,虽然从来未曾与他人提起,我却一直都记在心里。
哪怕许多岁月过去,哪怕师兄已经已经离开近十年之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忘怀。”
“所以在那次朝廷祭典大礼过后,师兄密议让我帮忙,我便直接应允下来,暗夜下山击杀东禾先生于西林之畔,取其诡丝交由师兄任意处置。
后面更是对师兄所做之事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为的便是让师兄不再为伤痛所扰,亦不为死亡所惧,甚至和师兄一样,希望你能逆转生死,长存世间。”
齐太全闭上眼睛,摩挲着冰凉光滑的白骨,又是一声低沉叹息。
“当年珞水河畔一战过后,风师兄苦苦思虑十数年之久,最终决定双管齐下、灵肉同施,想要以此扭转势不可挡的衰弱败落局面。
还记得当时你对我说过,诡丝寄托真灵,玄武反饲肉身,只要有一条路能够走成,就算是开拓性的壮举。”
“但是,师兄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而且是两条路都被尽皆堵死,再无任何回头的可能。”
“风师兄选定关门弟子容纳真灵。
结果她忘却舍离,不见不闻,从根本上和你断绝了联系。
除此之外,师兄以本门镇压的那样东西为引,想要反饲肉身,逆转生死。
然后就在今日清晨,我以玄影修巳之死感悟虚空玄武龟蛇之像,才发现师兄和我之前所设想的内容并不正确,而是从一开始便有错误夹杂其中。”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步之失,全盘皆输。
最终得到这样的结果,虽然早在吾等预料之中,却不知师兄的在天之灵能否真正接受。
只是接受也好,不甘也罢,既然事已至此,再说其他也是无益。
如今之计,也只好等师弟我将第三条道路真正走通之后,再回到此地凭吊告知师兄。”
咔嚓!
以齐太全的掌心为起点,密密麻麻的裂纹向外延伸。
瞬间遍布整个白骨祭坛,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咔嚓咔嚓!
惨白碎屑崩解四散,带动碧绿磷火纷飞。
整个祭台倾倒塌陷。
露出下方一尊漆黑如墨的棺椁。
有如实质的死气,化解不开的恶臭,尽数从中散发出来。
棺椁悬空,下方伸出墨色触丝刺进地面,每隔数个呼吸时间便会一阵轻颤。
他面无表情,屈指一弹。
又是咔嚓一声脆响,厚重的棺盖高高飞起,落下后又砸起大片骨粉。
齐太全上前一步,低头看去。
里面躺着一具干枯如柴的尸体。
唯有腹部高高鼓起,内里还在不断蠕动,仿佛有活物隐藏其中。
他缓缓伸手,触碰到尸体的手臂。
噹!
声音清越悠扬,仿若金铁交鸣。
“叽叽!”
就在此时,凄厉啼叫忽然响起。
一道黑影闪电般从远处而来,沿途各种丹丸洒落一片,刹那间便已经到了棺椁近前。
这是一只半人多高的猴子。
身体同样溃烂不堪,大片大片的毛发都已经脱落,露出内里鲜血淋漓的骨肉。
又有密密麻麻的触丝在其中涌动不休,仿佛刺绣缝线,蜿蜒游转。
它作势欲扑,却是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眼眶内只有漆黑空洞,糜烂的鼻孔不停翕动,似乎是嗅闻出了熟悉的味道,便又缓缓向后退开。
它将手中的半把丹丸放入棺椁,又将剩下的最后一粒塞进自己口中,嚼也不嚼便直接咽下。
齐太全没有动,和它一起等待着所有丹丸没入尸体。
然后才缓缓说道,“风师兄走到了绝路,你再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
它没有任何反应,俯身去捡拾掉落的丹丸。
嘭!
刚刚低头,它的身体便轰然炸开,血肉铺洒一地,与惨白骨粉混于一处。
“不愿意离开也好,风师兄入了黄泉,同样需要你的陪伴。”
齐太全点点头,指间缠绕的那缕诡丝悄然飞出。
唰!
如柴尸体的腹部被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