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迁越之民,篷艇逸闻(6k)
一座千万人口级的大都市,每天消耗的物资难以计数,远非城内地域可以充分供应,需要外界源源不断地输入粮食,方可维持普通人最基本的生存。
对于平民来说,如果生活成本极高,甚至有着饿死的风险,又何必住在大城市之中呢?
因此,对于这些大型城市来说,其交通系统的设计和运作就显得尤为重要。如果城内的交通状况不理想,不仅会影响到城市的经济和物资流通,也会使得城市失去其作为资源集中地的意义。
像会稽城这样五百里见方的古代巨型城市,为了解决交通上的难题,由高阶修士强行调控了城中水流的速度,令越人能够“以船为车,以楫为马”,正是其中一个相当典型的范例。
而作为一条没有额外服务的中型客船,且速度得到了城中水流的无偿加持,买“票”上船的价格自然远比一般的陆路交通要便宜得多。
实际上,按照船舱里外均有悬挂的“标价牌”,由于舫船的载客量颇快,且正常情况下的驾驶并不比小船更加费力,以每十里多计1枚小币来算,单人的路费只有2+n枚小币。
从禹王宗庙边上的小型港湾,到会稽城东郭门附近的富阳里,大约一百十里的水程,舫船一个多时辰的行驶,仅需14小币的路费,也算是相当实惠了。
……
雇佣了两名熟练的帮工,在船头甲板处与舱内忙碌,这条舫船的主人,一位五十余岁年纪的老船家,留着短须,面目清癯,长方形脸,手里握着一根长约四丈的竹篙,独自坐在舫船的右尾。
当雨势愈来愈大之时,老船家向着她这边望了一眼,不紧不慢地从边上的木架处取下了一件蓑衣,披在身上,然后抓起竹篙斜斜指向左尾相同的位置,示意赵青可以使用这上面的雨具。
注意到对方似乎根本没有被雨水淋到的迹象,见多识广的老船家也不甚惊讶,双腿微曲地站了起来,走起路来有些摇摆,双手如同被岁月风化的枯木,牢牢地紧握着那根船篙。
忽然间,他将手中的长篙猛然穿刺而去,扎入了双尾之间的水域中,再以迅疾的动作回收、挑起,挥舞的动作轻而落叶,观其劲力运使的水平,已然达到了举重若轻的境界。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老船家倏然使出竹篙挑刺的目标,并非一般人想象中的河里大鱼,而是一枚小巧轻薄的青铜戈币,其孔洞被长篙的尖端处恰好穿过,然后随着他手臂的一震,飞起落在了身边的一只陶瓮之内。
也不知道,在迅疾的水流之中,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枚小戈币,且被他有如提前预料到了一般,及时地用竹篙挑起收集起来呢?
当老船家忽然起身又回坐之际,他的襟袍微微上扬,露出了老者先前就显出有些虚弱的腿部,居然是一对由青铜打造的义肢,隐隐透出了金黄色的冷硬光泽,让人感到一种独特的坚毅。
现在看来,老船家原本的身份,应当是越国习流之师中的一员,也就是专职的水兵,且有过不浅的功绩,才于战后得到了这种相当罕见的义肢补偿,离开军伍之后,化身成为了一位普通的船家。
“这段到富阳里的水程,我乘船行过了好几十遍,也算是一个老行家了。嘿,这边我透露一个秘密,你俩想要来听吗?”
“船家断腿处接上的‘腿形器’,可不是国外受刖刑者勉强装上、仅能缓慢行走的那种,而是与骨骼肌肉深入融合,能够发挥出五六成劲力的‘植金骨’。”
“‘植金骨’?听说未臻阳劲第二关‘经络交变,血气环流’的修为,贸然在体内植入其他的器物,极易出现严重的后果,甚至有死亡的例子……这个‘老金腿’,居然有这么高深的修为吗?”
“现在,小豕子知道我为什么要多等一会工夫,找到这家客舫再出行了吧?别家的船只,又怎能轻易见识到这样的高手?”几名坐在一块的乘客压低声音,交流着他们所知关于老船家的资料。
“唉!辞了这每天七十五枚小币的工作,拖家带口前行富中大塘的地域,只希望能被分配到一块好些的田地……”另一个朴实的农夫望着他那怀抱婴儿的妻子,口中喃喃自语,向着东皇公西王母连声祷告不止。
“你看角落里坐着的那人,怎么服饰有些与众不同?”“不是说只跟我们会稽人的不同,似乎连那边十来个外越人,看上去也没有这样的风格。”“难道说?问问你阿父去……”
在大约五丈见方的船舱之内,乘客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有的人在闲聊,有的人在打盹,还有的人跟赵青一样,正在惬意地欣赏着水道的美景。
他们或许是采办物资的商人,或许是淳朴的农民,或许是到处游历的文人,他们有着各自的故事和经历,却在这个简单的船上相遇。
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属于会稽城之内,中大型船只上随处可见的情况,但特别引起赵青注意的是,此次舫船内七十多名乘客中的半数,都携带着沉重的行李,乃是远道而来的外地之人。
众所周知,越王勾践当前正在推行“人人有私畦”的好农之政,旨在将曾遭遇过上古大洪水后沦为《禹贡中“下下等”扬州之地,如今海侵彻底退去的山会平原,重新发展成为沃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