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鸭
事情总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哪怕姜穗和金敏周在楼道里讨论的很好,可回到练习室她们还是有一瞬间的退缩。可难道就这么看着大家消沉吗?她们做不到。
很难说清楚姜穗与金敏周的想法是出于什么心理,同病相怜?同忧相救?或许都有一点,所以即便在参加选秀之前她们都被所属社工作人员灌输过竞争观念,可当真的看见其他选手陷入困境时,还是会想着“我是不是能帮帮她”。
姜穗不是喜欢成为领袖的人,金敏周也没有站起来鼓舞、指挥众人的勇气,两人能做的只是站在镜子前一遍遍练习。没有停歇,没有抱怨,有的只是不间断的讨论和自改。
说不上到底是姜穗她们的行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还是人本来就很会自我调节情绪,总之等到下午的时候,原本满脸苦涩的选手们已经不再消沉,开始重新练习。只不过这画面着实有些好笑,姜穗亲眼看见一个选手一边抹眼泪一边调整动作,看着可爱又可怜。
姜穗很想上前去问一句“需要帮忙吗”,可她有自知之明,论起跳舞,说不好她和日本选手谁更没基础,还是别去添乱了吧。好在虽然还是有不少选手心情低落,可练习一直没停下,都在咬着牙坚持着。这样的努力自然也被老师们看见,就连姜穗有些害怕的裴老师都给出了正面的夸奖,而也是这时姜穗才知道引起这场情绪爆发的原因。
“所以那天晚上老师来给大家开小灶啦?”
“对,但是我们的表现很不好,动作不熟练,精神气也不怎么样。可能也是考核时间将近,怕我们赶不上进度吧,老师挺着急的。她一着急我们也着急了,所以就……”
休息的间隙,姜穗看着围坐在一起、神情有些恍惚的日本选手,突然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
“其实我们也知道就是压力太大了,所以情绪不太受控制,可是确实…没办法调理,我总是在想自己搞砸了怎么办,是不是辜负了大家的信任,明明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的。”
这么说着,姜穗就看见几个日本选手低下头,枕在了膝上。她们不停眨着眼睛,可闪亮的光泽还是肉眼可见。
姜穗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笨嘴拙舌,她想说些什么安慰大家,可怎么安慰呢?该说什么呢?她真的不知道,因为她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认定了就去做,哪怕很困难,哪怕不停失败,哪怕明知自己不如人。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姜穗知道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她就喜欢撞南墙。撞完南墙她就会知道自己到底哪条路走错了,之后不断纠正。在姜穗看来,人生就是不断撞墙的过程。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沮丧的呢?哪怕是错误的路,认真走过总能得到一些体悟,更何况人生哪有什么一定正确的道路,正确或错误不过站在后来的节点上眺望从前得出的结论。
所以不必纠结,一直向前就可以了。
难过总是一时的,上一秒还在掉眼泪,下一秒大家就擦干眼泪继续练习。没办法,时间不等人,节目组还总会想办法占用选手的时间。
听到工作人员说给家长打电话的时候姜穗是有点不理解的,练习的时间还不够呢,整这出干啥?
不过片刻她就明白了,这毕竟是节目,需要看点。不说韩国练习生怎么样,远渡重洋来到这里的,训练模式截然不同的日本选手,她们打电话时会出现什么情况呢?这可太引人关注了,说不准还能整出个潸然泪下的环节。
这可真是,在朝人心口扎刀子这点上,节目组真是不遗余力。
姜穗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确定这个点童女士是不是已经睡了。有些忐忑,姜穗拨通了电话。
“嘟…嘟…岁岁?”
“哎,是我。”
姜穗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只是一句话说完她就顿住了。并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镜头对着,工作人员看着,这些都让姜穗觉得怪异,这通电话的性质也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通话时间不长,工作人员自然不希望选手停顿过长时间,她们在白板上写了几个字,希望姜穗看见后能快点找话题。不过没等姜穗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就响应了。
“岁岁?怎么不说话?”
姜穗有些别扭地扭了下身子,只留给镜头半张脸:“哦,没有,就是打电话报个平安。我,嗯,我在节目组这挺好的。”
“那就好,过得开心吗?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姜穗支起胳膊迟疑了一下:“开心倒是挺开心的,要是能吃好睡饱就更开心了,至于有趣的事,那应该是没有,每天练习都好累,回去倒头就睡,没力气关心那些了……”
之前在镜头里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姜穗,好像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说话一套一套的,不止如此居然还有表情管理和手部动作,不听声音还以为她在说什么惊天奇闻,可她说话的内容也不过就是训练很累、睡的不好这些听惯了的话题。
嗯,如果忽略她撒娇和电话里那哄孩子一样的夸奖的话。
什么叫做“饭不好吃也乖乖吃完了吗?很棒!”,什么又叫“才两天就认识新朋友了吗?有照顾人家吗?有啊,陪着人家练习啦?岁岁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