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父母之爱,口舌之快
自小在羲家,凌芸是最受宠的,闯祸惹事自有佀氏护着,但在阮家,她是最惨的那一个,下手最狠的不是阮戎歆,而是羲氏,她是唱黑脸的人,她轻易不会打人,但她骂人的话,最是诛心。
凌芸最害怕被羲氏骂,小的时候,每次被骂,她都想着赶紧逃离这个家,甚至当因为凌君,偏心他的时候,凌芸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眼下,知道羲氏偏心凌君是并非亲生的缘故,但也不能因为她偏心就否认了对凌芸的疼惜。父母之爱,总是比孩子看到的更要深沉。
吉时开宴,景昕不得不和凌君一起带着孩子去前面见礼。本想留下玉娟,让她陪着凌芸、凊葳在房中用膳,可凌芸却执意要先回宫休息。
凊葳也没有犹豫,愿意主动跟着凌芸一起回紫微宫。凌芸头脑还算清醒,贴心地让凊葳离府前去见阮戎韶和奇氏,自己先和秋菊到马车上等她。
依旧是绕道西府离开,从凌君的院子出来,沿回廊往西,只看阮戎歆立在水榭之上,正凝视着这条去往西府的必经之路。
“请爹大安。”
秋菊随着凌芸向阮戎歆行礼,“请老爷大安。”说罢,秋菊乖觉地退下了。
看凌芸照比中秋的时候又憔悴了几分,阮戎歆心内酸楚,却面色如常。虽然他也想不明白何以凌芸会如此抉择,但他知道,凌芸总不会真的傻到自掘坟墓。
抬手拂去凌芸额前的碎发,顺势将手放在她的肩头,阮戎歆不敢似从前一般捏着她的肩膀,生怕自己太过用力而伤了她。
“你娘不是真心气你的,她只是怕你太过心善,被人利用,她的话虽不中听,但到底是为了你好,你别放在心上,你娘她......”
一时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阮戎歆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劝慰开解凌芸了。打量她的苍白面孔,右脸颊上的指印分明,许久,阮戎歆才又说出话来,“道理你都明白,只望你,别怨怪她。”
“是女儿不孝,枉负爹娘的期许盼望,当是无颜面对你们才对,又岂敢怨怼。”
看凌芸要跪,阮戎歆正想伸手去拦,可最终却没有真的抬起手,眼瞧着凌芸深深叩首,然后抬头低声哽咽言道:“请爹代女儿向娘赔罪,如今女儿嫁入皇家,身不由己,不能时常在爹娘膝下侍奉,请爹娘珍重,女儿不才,愿许爹娘诸事顺遂,平安喜乐。”
“好,爹尊重你的一切选择。”说着阮戎歆扶起凌芸,抬手想要轻抚她被打的右脸,可还是犹豫着,不敢去触摸,于是,紧锁眉头叮嘱道:“你大可安心与景明过日子,不管怎样,阮家都是你们身后的大树,若是累了倦了,就回来靠着,歇一歇。”
“谢爹......”话未说完,凌芸就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满心委屈地拥进阮戎歆的怀里泣不成声。
“主子仔细脚下。”
搀扶凌芸跨出西府的内仪门,秋菊只看外院里有两位少年在来回踱步,一时瞧见她和凌芸过来,便停了脚步,并肩而立,其中一个顺势双手抱臂倚着另一个斜站着打量她们。
挺立的那一位只比斜站着的那位略高出了半头,约莫着他们年岁相差应该不大。虽然二位容貌相近,皆有着一双长眼,但高的明显要比矮的看着多了几分端正儒雅,而矮的则浑身上下都透着慵懒,一看就跟京中的纨绔子弟并无二般。
此次原是秋菊第一次跟随凌芸回阮家,但她到底跟过景昕,又伺候凌芸这么久了,多少还是知道些阮家的事,虽未曾见过,但也不难猜到,眼前的,必是凌芸的大伯,兵部侍郎、京兆尹阮戎韶庶出的二位公子,阮妃的异母弟,阮凊茂与阮凊荼了。
是以,未等凌芸介绍,秋菊便主动向凊茂、凊荼请安行礼,“请三少爷安,请四少爷安。”
凊荼最是不喜同东府一起论序齿,他总觉得那样就是在时刻提醒着所有人,他上面不仅有一个已故的大哥阮凊名,还有一个比他强上百倍的二哥阮凌君。
自凌君身世公之于众之后,凊荼更加气愤,同为庶出,同被记在正妻名下,凭什么阮凌君就能冒充名正言顺的嫡子,被册封为承继镇国公爵位的世子?
在他心中,东府的一切原本就该属于他们长房,可偏偏因为二房与皇族联姻的关系,东西两府就乱了伦理纲常,最可气的是族中长辈竟也都向着东府。而今凌芸嫁给了景明,凌君娶了景昕,使得东府再无人匹及,更是嚣张。
可巧眼下真是难得的大好机会,凊荼窃喜,可不是自己故意找茬,惹不痛快,这可是阮凌芸她活该自找,主动送上门的。
“哎呦呦,瞧瞧这是谁呀?”凊荼说着用手肘撞了凊茂一下,“大哥,小弟我刚刚在二叔家多喝了两杯,眼睛有点不大好使呀!”
凊茂早在凊葳入东宫之后得了份差事,是在太微宫兵部车驾清吏司任经承。他与凌芸同龄,只小了凌芸三个月,也有十七岁了,该是议亲的年纪了,而今他领了职务,也算是立业了,照比之前游手好闲的时候稳重了不少,倒是没有跟着小了他两岁的凊荼一般不着调。
看凌芸走近,虽说不上是毕恭毕敬,但也还是规规矩矩地对她施礼问安,“请睿郡王妃万安。”
见凊茂对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