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驱逐
顾为经一把握住桌子上依然旋转的铅笔。
东夏有八大美院,日本有关东五美。
这些赫赫有名的美院无论是联考艺考,还是独立考试,都极其喜欢用静物素描来考察学生们的用笔水平。
甚至武藏野美术大学这所亚洲名校在过去十年间,每届油画,雕塑,工艺工业规划,建筑设计系的入学考试,要检验芸芸考生们绘画功力的时候,都会给考生几支铅笔,一张b3画用纸。
老师再在桌子上摆几盆水仙花这样的复杂静物,让考生在限定的时间里画出来。
通过学生们的素描作品的完成度,来判断他们是否有资格被录取。
这一方面作证素描对现代美术教育的重要性。
另一方面则说明,素描基础功最是糊弄不了人。
一人一个样,一个学生一個水平。
表现力的好与坏,在大道至简的色块与纵横交错的线条之间,轻而易举就能把一个美术生的用笔斤两展现的淋漓尽致。
线条和造型功力如何,在笔头上见文章。
观众们看到画家在纸面上用铅笔所渲染出的比例、变形、形式、颜色或者质地变化的那一刻,就会瞬间意识到某些画作是杰出的,另外一些画作是平庸的。
喜爱艺术的人心中,素描不需要阅卷老师来打分。
美丽与丑陋,纸张已经给出了答案。
好坏分晓,
一眼即见。
“我现在的光影,定位,造形,似乎和以往相比,要变得更加精确。”顾为经用手指间肌肉细细感受着技法提升后带来的新变化。
油画和素描在大体上,都是用比例关系和光影对比表现现实世界的绘画方法。
而在细节之处,二者用笔的侧重点还是不同的。
油画更加侧重于笔触和色彩之间的情感表达。
素描没有颜料,只有线条和色块,只有黑白灰的明暗对比。
素描的世界中,太阳不是橙红色的,天空不是蓝的,湖泊不是墨绿色的,一切都只有光影色泽的微妙变化。
而要做到这一点,素描铅笔的使用就要比油画笔更加精细,用笔的定位更加完美,笔触浓淡更加精确。
顾为经抬头望了眼讲台上的老师,随手就尝试在课桌上画了个人物素描。
实际上称不上素描,单纯只是画出人物眉眼的基础简笔画而已。
但是顾为经抓住几个处人物核心特征。
微微凌乱飞扬的头发,咬肌发达的方脸盘和日耳曼人种经典的尖鼻子,再加上眼角的几丝由一个原点发散,尾端又互相平行的鱼尾纹。
顾为经只随便用了几分钟时间,画了很简单的线条关系,整个瓦特尔教授在讲台上口沫横飞的样子就已经跃然于身前。
课桌并不是良好的绘画板材。
由三合木压制,表面喷涂着防水油漆的桌面既平且滑,毫无铅笔石墨的附着力。
不仅摩擦力低得笔尖像溜冰鞋一样难以控制,在上面用笔触调子构建明暗关系什么,也完全都是纯扯淡。
然而,
顾为经偏偏画的非常像。
他的笔触轻盈的似是位身怀轻功的武侠高手,在冬天里轻飘飘的踏雪而过,在桌面上留下了浅浅的但却足够清晰的笔痕。
起承转合间,毫无晦涩迟滞的感受。
“这就是职业二阶的素描水平啊。在职业画家的这个群体中,也算得上是正式能够登堂入室,在小地方也能算是位‘大师’了。”
顾为经看看桌子上的瓦特尔教授的画像,看看讲台上的瓦特尔教授本人,又看看黑板右侧之前上课的时候,老师当作事例随手画上去的“西奥多·罗斯福”的经典速写头像。
顾为经满意的点点头,用掌缘随手抹掉桌子的涂鸦。
“瓦特尔教授呀,现在我才是这个教室里素描最厉害的人喽。”他在心中得意的笑着。
顾为经研究感悟自己的素描技法所获的提高的几分钟里。
讲台上的瓦特尔教授已经讲完了今天的知识内容。
教授照例发下来他给每个同学印刷的格子纸,让他们锻炼用笔细节当作随堂作业。
顾为经拿到从前排传过来的格子素描纸的时候,不着急动笔。
他盯着眼前的素描纸几秒钟,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啪!”
顾为经轻轻打了个响指。
……
与此同时。
德威东侧教学楼三层的美术教室,克鲁兹夫人的提高班。
小班教学的好处就是,酒井太太并没有设置专门的课程规划或者教学大纲,反正总共就那么几个学生。
她就把这间美术教室当成了一间小画室,让学生们自己完成自己的作品集。
酒井太太和她的助教则穿行在教室中。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情况,提供创作指导和修改意见。
“小松先生啊,对了,你过来一下,我说件事。”
酒井太太哒哒哒的踩着高跟鞋从学生间走过,左顾右盼了片刻,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她叫住了小松太郎,示意他跟自己走到角落处。
小松太郎愣住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