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匠营在白河边的靶场上,一片烟雾升腾,八十步外的人形标靶上已满是孔洞,四名专司试射的军士已经打射出十二发铳弹,总共打中七发。
他们都是原步兵千总梁松手下的老火铳兵,不惟射击极有精度,且装填时也是极为迅速,每人三发铳弹,动作极为整齐。
“好!”
张诚满意的大声赞起,又道:“若我麾下火兵,皆配齐这云州铳,再加严格的操练,能如刚才试射这般从容间便打射出三发铳弹,更何愁不能杀败流寇与鞑虏。”
李国辅也走上前来,再次拿过一杆云州铳在手中仔细观察,只见云州铳通体乌黑精良,且火药池也略为靠前,不易迷眼。
云州铳在外形结构上与西方的火绳枪已经并无区别,只不过西方火绳枪的龙头是由前向后击发,眼前的鸟铳则是龙头反向安装,后设挡板防止击发时产生的气体伤及射手,这是当时中国人聪明才智的体现。
李国辅看了一会,才道:“适才即未见兵士们使用牛角药壶,也未见竹制药筒,且装填火药又极为迅速,这如何做到?”
张诚一脸笑意的看着魏知策,只见魏知策从一名军士手中接过一个纸包,走上前来道:“李公公,军士们皆是用此物装填子药。”
李国辅一脸狐疑的接过来一个纸筒,他拿在手中仔细观瞧,又放在鼻尖处嗅了嗅,满脸惊异的道:“这是药包?”
“对,正是纸筒药包,李公公,本将的这些云州铳都是按照标准要求打制,每一杆都是使用同样的装药量,
因此便专门研制了这个纸筒药包,使用起来也很方便,就连铅弹都是统一打制,且每一队又都配备了专门的铅弹模具,就是战时也可自行熔化铅块,临时制作标准的铅弹。”
张诚见到李国辅公公对此很感兴趣,便继续道:“这鸟铳确为战时杀贼的利器,连戚少保当年都是赞赏有加,可现今库存的鸟铳虽也不少,
但其中要么年久失修,已不堪用,要么就是偷工减料的残次品,且制式也不统一,装药没有标准,少之铳弹无力,难以伤敌,多之则有炸膛之虑。
正是因此,本将才要自制这精良的鸟铳,为的就是叫军士们使得放心,用的顺手,如此,才能在战场上发挥出威力,
公公试想,若有此等云州铳数千杆,列阵三排,依号令第次轮番齐射,纵使奴骑盈万,又有何惧?”
李国辅闻言也是频频点头,张诚连忙趁热打铁道:“欲成其事,必利其器,若要练成强军,则必要辅以利器,现今盔甲、旌旗都无大碍。
唯有这钻磨铳管的工匠和精铁两项,张诚已确是无能为力,只有仰仗李公公出面,替我解决这两大难题啦。”
…………
其实,在大明军中的鸟铳手为了安全起见,都会亲自测量自己手中鸟铳的装药量,然后依照这个量制备的子药。
就比如戚家军中,鸟铳手每人就背着装有火药的竹管五十三个,内中都是定量的一次打射药量,而另一个袋中也放着合用的铅子五十三个。
不过,张诚又再进了一步,他直接选用了纸筒定装子药。
纸筒定装火药,是将定量的颗粒火药包于一个长形的纸筒里面,装填时用嘴咬开纸筒,先倒一些火药到火门,余下的火药全塞入铳口就算完成了。
而且,张诚的这个纸筒定装子药另外一端,直接包裹了一颗标准制式铳弹,倒完火药后再用力将铅子也挤入铳口即可。
如此,不但因为子药定量,保证了枪弹每次射击的威力,也可以大大减少火药、铅子的装填步骤,这让普通鸟铳手可以达到一分钟一发的速度,熟练的鸟铳手,每分钟射击两次也是没问题的。
现在云州这边男女老少都有活计,他们壮健的劳力就垦荒耕种,而妇女则领着家中大一些的孩童,来到这边各个工坊打工赚钱。
因这定装的子药极为重要,装药差异要求极高,因此每人都有一个定制的小药筒来称量火药,还有工头不定期的抽查称量。
…………
而且,云州匠营火药局这边按照张诚的要求对火药也是精制的颗粒黑火药,虽没有现代火药那般的威力,但是其优点也是显而易见的。
那就是携带方便,且燃烧更均匀和充分,以其为子药打射云州铳比普通火药确实更具威力,更为有利的是其燃放后所余残渣也更少,在铳弹打射后的清理极为方便。
其实,在大明对颗粒黑火药的制备早有记载,只是后来的人们为图方便,再加上朝廷不按照实际所需拨付银钱,自是都偷工减料了。
据记载:制火药,每料用硝五斤,黄一斤,茄杆灰一斤。
以上硝、黄、灰共七斤,分作三槽,定碾五千五百遭,出槽。每药三斤,用好烧酒一斤,成泥,仍下槽内,再碾百遭,出槽。拌成粒,如黄米大,或绿豆大,须入人手心然之不觉热,方可。
当然,这些技术上的事都不是张诚的强项,他也懒得为这些事情烦心,在他的心里甚至觉得,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家陪莺莺燕燕一起翻云覆雨来得痛快。
反正他只管提供思路和提出要求,剩下的自然是这些手艺人的事了。
张